看它吃得那麼香,玄凝好奇那魚幹的味道,俯身湊到他手邊聞了聞,皺眉退後道:“腥的。”
美人總算舍得看她一眼,神情不言而喻,寫着“不然”二字。
她故意逗他,彎腰湊近道:“畫師,香的。”
清朗淡墨的眸眼瞬間失去了平靜,含羞睜愠,臉上也浮現一絲粉雲。
“你……”
察覺到自己失态,棠宋羽迅速扭開臉,狸貓趁其不備将魚幹咬了下來,銜在嘴巴裡就開溜。
胸口忽然被人輕撞,低眉看去,發現她側首貼在胸前,正一本正經地聽着什麼。
欲要往後挪時,她卻按住他的胳膊,神情認真,“别動。”
“……”
她額間玉墜紅的奪目,纖細睫毛時而輕扇,時而恬靜。可能是來時路上走得太急,垂落的發須有些許淩亂,鬓邊短稍沾了汗水貼在臉周,像是海浪的版刻。
夏蟲蟬鳴不疲,墜入黑夜的長風将傍晚殘留的悶熱吹送進來,梁上懸挂的銅魚輕搖,随落潮奏一曲月影初上。
白木沉香的氣味萦繞在鼻尖,明明是醒神清香,他卻從中聞到了絲甜意,不自覺靠的更近了些。
心跳聲越來越強烈,玄凝聽得清晰,擡眼對上美人直勾勾的眼神笑道:“畫師的心,跳得好快,像是……山崩。”
粉霧又暈染,他抿緊了唇,像是要把頭埋在身體裡。
他這樣子實在好玩,看得玄凝心中像是被人拿攪糖的棍棒戳了一下,忍不住想要逗他。
“那晚是誰說,以後不會再為我心亂了?”
美人睫毛顫了一下,像是在回應她,又像是害羞,或者兩者皆是。
心中泛起無邊的春意,輕佻的指節慢條斯理,一寸一寸撫上他的臉,下颏微轉,在離美人隻有三指距離時,她被橫空出現的手擋住了前路。
魚腥味鑽進鼻腔,玄凝皺着眉不解道:“你用喂貓的手擋我?”
他像是故意報複,指尖湊近,非要用這氣味把她逼退。
看着泛紅的指尖越來越近,玄凝輕笑,“你是要喂我嗎?”說完不等他反應,一口咬住了手指,學着狸貓的樣子邊咬邊扯,疼得面前美人想掙脫又不知手該往裡放。
“殿下……”棠宋羽很想問她是不是屬狗,才會咬的這麼緊,不過他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冒犯,便咽了下去。
聽他喚自己又不說話,玄凝柳眉一挑,眼底落了層不明笑意,咬颌松力,他瞬間抽回了手指。
指背上的牙印清晰,還沾着她的口水。
棠宋羽拿起案上的軟帕擦拭,他擦得格外細緻,連指甲縫也沒有放過。
一個不注意,咬人的女君就已經坐在身旁,靠在他肩上輕笑,“乖乖讓我親一口,不就沒有這回事了嗎。”
他又不理人。
門外傳來腳步聲響,男侍提着食盒進來道:“殿下,你的晚膳做好了。”
玄凝愣了一下,看着神情淡淡的側臉,她不禁問:“為什麼分開用膳?”
“殿下,”回答她的不是身側之人,而是誤以為她在問自己的男侍,“畫師說他需要按服藥時間準時用膳,殿下事務繁忙,可能會忘記或者晚到,就讓廚房備好了食材,等殿下回來了再起竈。”
原來是這樣,她還以為……
玄凝偷看了一眼身旁,他還是低頭擦着已經幹淨的手指。
很快,她握着她的手,嚴肅道:“其實我剛剛,是被貓妖附身了。”
棠宋羽看着她歪斜了的抹額,忍不住擡手調整了一下。
“殿下确定是貓妖,不是别的妖嗎。”
别的妖?
看着碗中的骨頭,玄凝這才反應過來,指着榻邊正在作畫的畫師忿忿道:“你敢說我是狗——”
聲音戛然而止,她看見美人提筆勾唇,笑眼如沐春風。
心跳聲清晰傳到耳朵裡,她低頭扒了一口飯,眼睛卻不舍得挪開分毫。
修長指節抵着下唇,棠宋羽啟唇輕咬着笑意,“會咬人的妖,哪裡就隻有狗了呢。”
說完,他擡眸望着她,“說不定,是被餓急的兔子……”
吃不到就咬人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