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是否畏敬,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隻要殿下安然無事,要殿下态度堅定,要殿下滿心滿眼是我……”許是要的太多,男子越說越小聲,後來幹脆不說了。
朦朦弦月靜悄悄擡升,晦暗不明的目光在他唇上徘徊,女君問:“還要什麼?”
棠宋羽下意識舔了舔唇瓣,晦澀輕喃道:“要殿下……奉我為掌中酒……盞以上下……”
話語一落她就吻了上來,動作頗為急促霸道,似一股裹挾烈焰的山風,頃刻間沒入空谷,教他連連後撤着步子,後背撞在屏風上連疼痛都還未察覺,就又轉着腳下步伐,繼而又退至了窗邊。
“哈嗯……殿下……”
棠宋羽扶着她的腰小心輕蹭道:“還沒……解開……”
“現在還不能給你解開。”
他微微睜眼:“為什麼……”
“地方不太行。”
“……”
“殿下非要在桃花樹下嗎……”
美人眯着動情眸眼,抵在她探查的掌心緊蹭,委屈的樣子看得玄凝無奈一笑,分開了糾纏的唇舌,在他耳鬓摩挲道:“乖——有人來了,夫人先忍忍。”
他眼裡瞬間湧了淚光,玄凝還沒來得及安慰,門外腳步聲越來越近,不一會,幾個孩子陸續從門框邊沿探出頭來,謹慎又膽大地打量道:“掌師——世子殿下——你們在嗎?”
“怎麼了。”
玄凝從屏風後走出,站在門口問道:“你們幾個不好好在房間休息,跑來前院作甚?”
“我們待在房間實在無事可做,就想征得掌師和殿下同意,能不能讓我們到莊裡漫步散心。”
“好……”
“不可。”
玄凝正答應着,屏風後傳來了男子堅定的否決,男孩聽見聲音,又都扒着門框探頭往裡看道:“掌師?”
屏風後隐約有身影晃動,半晌沒有人走出,男孩們不禁困惑仰首:“世子殿下,掌師他怎麼了?”
“我們不聽掌師的話,偷偷跑出來……掌師他肯定是生氣不想見我們了。”
“掌師我們知錯了,你千萬别生氣……”
“對啊對啊,我們這就回房休息,你别生我們的氣……”
孩童認錯的聲音跟小羊羔似的,“咩咩”動靜聲中,屏風後緩緩露出半張臉,朝他們望道:“沒有生氣。你們……先回去吧。”
“掌師……你眼睛怎麼紅紅的?”
這些孩子未免眼毒,玄凝無奈地擋住了他們視線,正要下“逐客令”,其中一個男孩忽而狐疑道:“世子殿下的臉也紅紅的,還一身酒氣,該不會是……”
有男孩恍然大悟,指着她忿忿道:“世子殿下醉酒,打了世子夫!”
玄凝:“我?”
棠宋羽:……
“不可能!世子殿下和掌師白天還抱在一起,怎麼可能會打掌師!”
“我也覺得,我晌午還看見世子殿下鬼鬼祟祟地躲在樹後面偷親掌師。”
棠宋羽:……
玄凝:得,還是被瞧見了。
在場的男孩顯然分成了兩撥,一撥是[世子打人派],另一撥則是[世子深情派]。
打人派秉持着“珠玉其外,敗絮其内”的觀點,引據現實與經典,對深情派進行了無差别嘲諷與抨擊;深情派不慌不忙,搬出了小小腦袋内,大量有關掌師對世子殿下一往情深的證據,堵得打人派啞口無言,要求當事人即刻現身“公堂”,親口陳述事發經過。
眼看小孩要往裡鑽,玄凝左牽領,右擒肩,一腳攔倆,毫不客氣地将人丢了出去。
“你們再不走,回去後,每人寫一篇桃溪谷遊記,不少于五頁紙,另外,我會通知各位課甫,給你們四人增加三倍課業。”
這一招果然管用,男孩們聞之色變,顧不得辯論輸赢,慌忙逃竄。
隻是他們前腳剛走,後面聞訊跟來的男孩們又都探着腦袋問道:“世子殿下,發生什麼了?他們怎麼都跑了?掌師呢?”
玄凝無奈轉身道:“你看,我就說這地方不太行。”
皎潔殘月高挂天邊,幾聲童稚歡呼,滿園芳草露花都婆娑。
白天練刀太勤,出了一身薄汗,青禹正抱着幹淨衣裳出門,打算去浴室淨洗,看見院中孩童歡騰出門,出于擔憂和納悶,她随手抓了一個問:“你們這是要去哪?夫人交代了,不許你們高喧亂跑。”
“他們說世子殿下正在教掌師舞劍,再不去就看不到了。”
“什麼?!在哪?”
青禹連衣裳都來不及回屋放下,一路疾奔趕到男孩口中所說的北院桃林,沒見到身姿劍影,倒看見女君抱着暗白身影坐在桃花樹下,一幅心如止水,又萬般無奈的模樣。
壞了……
光顧着激動,忘記把呆頭鵝也叫上了。
北門陸陸續續又來了幾人,青禹挑了個身後無人的位置盤腿坐下,好奇問道:“殿下,夫人怎麼了?”
“哦,夫人适才舞劍的時候,不慎扭到了腿筋,動彈不得,本君在幫他恢複。”
玄凝裝模作樣地在美人腿上捏揉了幾下,引得懷中男子喉間溢出一聲輕嘤,看也不看就拍開了她的手。
“這就是殿下說的好地方……騙子。”
玄凝啞然失笑,摸着他的腦袋哄道:“我也是剛明白,有孩子在的地方,都不太行。再說,你也不能光怪我,他們可都是來找你的。”
“哼……現在要怎麼辦?”
玄凝歎了一聲:“還能怎麼辦,這群孩子看不到你我二人舞劍,定要繼續糾纏,再這麼下去,棠棠的身子遲早要出問題。”
他捶了一下她胸口,不痛不癢的,比撒嬌還要過分。
“殿下每次都全身而退……不公平……”
昔日他自稱“來去皆快”,如今他有來無去,或是難去,教玄凝心中不禁憋笑,聽他這麼說,那嘴角便如天上月,笑得他幾近松散的青絲,于懷中輕顫。
“若我不全身而退,棠棠這幅盎然春容……可就要被人瞧去了。”
她緊貼着耳朵說悄悄話,唇間無意觸碰,激得美人身顫又悶哼,偏她故意動身,害得棠宋羽以為她要走,慌忙抓住她腰間衣袍,低聲喃道:“等一下,再等一下……”
“夫人衣袍寬松,旁人看不出來的。”
“不行……我的臉太燙……”
“那就是喝了點酒,正值身醺。”
“不行……我身為掌師,怎能飲酒帶壞學生……”
“夫人黏在我懷裡,難道就不帶壞學生?”
“……殿下嫌我。”
“怎麼可能。阿凝巴不得夫人每時每刻陪在懷中,任我取索。”
棠宋羽扁了扁嘴角,擡眸道:“殿下油嘴滑舌的功夫,是跟誰學的?”
玄凝笑而不語,隻用系了紅穗的劍柄,輕點他眉間。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