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今天這麼着急啊？”邱雯一邊小喘着氣一邊問拉着自己往校外跑的姜迩。

路上姜迩沒回答她，直到跑到學校後面的小吃一條街，找到劉二姐腸旺面的店鋪，開始排隊才和她講原因。

“我在牆上看見的，今天這家做活動，免費加荷包蛋。”

邱雯心想做活動也不一定好吃吧，但是沒說出來，畢竟老闆就和自己一窗口之隔。

雖然店名叫劉二姐，但是負責燙粉面的卻是一個叔叔，穿着白色的無袖背心，背心上沾了油漬，戴着白色的廚師帽和口罩。

看着既不衛生又衛生的，怪怪的。

老闆問她吃粉還是吃面，小吃街排隊的人是很多的，因為都吃膩了學校的營養健康餐，所以每次來小吃街吃東西，邱雯都習慣在排隊的時候把自己要吃的東西想好，老闆問的時候她能脫口而出。

“堿水面，不要豆芽，少一點辣椒謝謝！”

做餐飲行業的人似乎總是有一種神奇的能力，就是面對顧客再繁複的要求，他們也能做到聽一遍就記住。

當然，記錯了那就再重做。

邱雯移到旁邊的小桌子前，給後面排隊的同學騰出位置來看菜單。自己則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前面的大口鍋，看着後面的阿姨娴熟地把她的堿水面扔進燙簍裡，在沸騰的鍋爐裡左一晃悠右一晃悠，然後金黃金黃的堿水面就被倒進碗裡。

燙好的面連着碗被遞到前台調料區，收銀的叔叔也負責加佐料。佐料碗不動，一勺勺鹽味精花椒粉被扁平的勺子從碗裡勾出飛到面碗裡，動作娴熟精湛，然後再舀一勺秘制的湯汁連帶着大腸和血旺一起躺在碗裡，最後抓一把香菜和荷包蛋蓋在表面，完美收官。

碗很燙，邱雯扯了兩張紙疊成厚厚的一小塊，抱住碗的兩邊端到姜迩坐的那桌。

姜迩在往自己碗裡倒醋，“你來點嗎？”

“要”邱雯把自己碗推過去。

“真香！”兩個人嘗了一口之後不約而同發出贊歎。

姜迩見她沒加豆芽，覺得奇怪，香菜都能接受，竟然不吃豆芽。“你怎麼不吃豆芽呢，我跟你說，這個豆芽軟軟的煮裡面可入味了。”姜迩挑起幾根自己碗裡的豆芽，展示給邱雯看。

邱雯看着那筷子豆芽，壓低自己聲音，神在在地和姜迩說：“我在書上看的，吃豆芽豆腐木瓜這些都是幫助發育的。”

姜迩用手在自己胸前比劃了一下，“你說的是-這個意思？”

邱雯見她指着自己的胸，點頭。

“哈哈哈哈哈哈哈”姜迩發出一陣爆笑，剛才嘴裡的面還在嗓子眼，這會嗆着了。

邱雯連忙去旁邊給她接水，“你慢點吃。”

姜迩把她遞過來的水一飲而盡，放下杯子緩了緩笑，“你要笑死我啊邱雯，你在這未雨綢缪什麼呢？”

邱雯埋頭看了自己一眼，不鹹不淡說了句：“你語文挺好的。”

“而且我跟你說，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将來你連抹胸的婚紗都撐不起來。”

邱雯心說本來我也不好意思穿抹胸的。

她們在店裡碰到了姗姗來遲的周煥和譚雲飛，這個話題也就就此打住。

“喲，你們兩個怎麼跑到我們後面了，周煥不是号稱男子一千米的神嗎？”這是高一運動會他拿了獎之後自封的。

譚雲飛端着一碗面和泡菜在她們對面坐下，“他去邀請人蔣斯旻一起來後街，但人不來。”

“哦，自讨沒趣兒了呀。”看來那罐冰菠蘿啤白費了，姜迩瞅周煥一眼。

“行了行了，下次補貨了我給你倆一人冰一瓶，别生我氣了呗。”周煥開口求和好。

“其實沒有生氣，本來就是你們去冰的。”邱雯出來打圓場。

“對了，說到點兒上了，這是我冰的呀。”周煥恍然大悟。

姜迩轉過頭來遞給邱雯一個警告的眼神：不要和稀泥姐妹兒！

晚上放學，郝韻在車上說接蔣斯旻去醫院看外婆。他一回國就來了學校報道，本來說好是放周末再去醫院的。

“怎麼這麼突然？”蔣斯旻放下書包，單手撐着頭在休息。

“你外婆說想你了，就想現在看看你，我也沒辦法的呀。”

郝韻和蔣斯旻親爹是大學同學，兩人一起在國外留學，畢業後就一直在那邊發展。工作後兩人火速扯證生娃，後來蔣父婚内出軌，兩人離了婚，那時候蔣斯旻才堪堪兩歲。

郝韻在離婚第二年遇到了現在的老公，是個外國企業家，結婚後郝韻就一直沒工作，每天的日常就是花錢。

蔣斯旻對親爹沒什麼印象，畢竟2歲就離開了，是以蔣斯旻每次回國都是在外婆家住，和父親那邊的親戚基本沒走動。

病房是個套間，裡面有獨立衛浴和小客廳，房門打開，看護的阿姨在沙發上坐着看電視。

“老太太，你女兒帶着你帥孫孫來看你了。”這些天郝韻不在的時候，老太太一天就拉着看護阿姨唠家長裡短，講她那個外孫多麼多麼優秀。

今天得見，的确是一表人才。雖然穿着普通的校服，但是從他走的那兩步路也能看出來，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渾身上下透露着一種富家子弟的松弛和懶散。

蔣斯旻徑直走到病床附近坐下，喊了聲外婆。

“唉，我孫子又長高了。”

郝韻接過看護阿姨手裡的水果，讓她去休息，自己來。在病床旁邊的桌子上削水果，“一天天吃那些白人飯，沒想到還能長這麼高個子。”

“這次回來這麼久，吃的住的能習慣嗎？”老太太抓着孫子的手，總覺得他太瘦了，是不是吃不慣這邊的東西。

“他能有什麼不習慣的啊媽，和那些草草葉葉比起來，我們國内随便一個小攤做的都是珍馐美味好吧。”

蔣斯旻沒搭話，這種情況大人總是有說不完的話，他隻需要适時點頭，說一切都好。

老太太得見了孫子一面，精神好多了，聽自己女兒說蔣斯旻早上7點就出門上課，一直到現在才放學，心疼得不行，又催着郝韻趕緊帶他回家休息。

醫院對面就有一個超市，郝韻明天家裡要來人，是她以前在國内讀書的初中同學。

她問蔣斯旻回家着不着急寫作業，蔣斯旻答沒有要寫的，便拉着他陪自己去超市逛一圈。

郝韻裝了一購物車的生鮮水果，最後推着車去紅酒貨架。蔣斯旻無意中瞥到飲料架上擺了整整三排黃色包裝的菠蘿啤，心想這不是挺多的嗎？

腦子裡突然冒出來一句“我也想喝冰菠蘿啤”，那個女生一瞬不瞬盯着自己手裡飲料的眼神他到現在都記得，本來不打算喝的，突然就起了頑劣的心思。

沒多想，就拿了五罐扔購物車裡。郝韻拿着紅酒回來，看見車裡多了好多啤酒，“你愛喝這個？”

“一般”蔣斯旻語氣不好，似乎這飲料真的不怎麼樣。

“那你腦子壞掉啦，一般還拿這麼多。”

“我樂意”

蔣斯旻伸手把她手裡那瓶紅酒放進車裡，手搭上郝韻的肩膀，單手推着車往收銀去走。

回到家，郝韻親眼看着自己兒子把在超市買的那幾瓶“馬尿”放進冰箱冷藏，還囑咐自己告知司機明天中午和午飯一起給他送過去。

不錯，剛去幾天就學會這些人情世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