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
樂清瞪圓了眼睛,眼中滿是驚恐與慌亂。他猛地踩住刹車,那力度之大,仿佛要将刹車踏闆踩穿。接着,他迅速擰着鑰匙,關上了車。
随着車輛的熄火,車前後的光亮瞬間消失,仿佛被黑暗無情地吞噬。霎那間,黑夜像是沉默的巨獸,張開了它那巨大而恐怖的口,将這渺小的一葉方舟完全吞并。
黑暗中,寂靜得讓人窒息。沒過兩秒,那支離破碎的聲音仍然幽幽出現。
這次的女聲完全失去了正常語調,變得扭曲而怪異。聲音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帶着無盡的陰森與恐怖。聽起來就好像是舌頭和嘴巴已經僵硬的死人在說話,每一個音節都散發着死亡的氣息。
“樂清先生希望通過我們的節目尋找一個人——茲拉——”
“給我滾啊!”樂清怒吼着。
他憤怒地一拳錘向收音機,巨大的力量使得收音機立刻閃了兩下火花,詭異的聲音頓時消失了。
然而,樂清心中的怒火并未平息,他又緊跟暴雨一般狂擊收音機面闆,一下又一下,每一拳都帶着他的恐懼與憤怒。
收音機在他的重擊下被砸得支離破碎,面目全非。最後,他直接一手把電源闆拽下來,用力扔向窗外的懸崖。
看着電源闆消失在無邊的黑夜之中,樂清喘着粗氣,胸口劇烈地起伏着。
他的臉上挂起得意的笑容,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動着,顫抖的嗓音大聲喊道:“我看你還怎麼響,我看你還怎麼響!”
但,就在此時,女主持人的音調混雜上了男人的聲音,雙聲道變得雌雄莫辨,又一次萦繞在整個車廂裡。
“好痛……血液被抽幹好痛……摔下懸崖好痛……被車輪碾壓好痛……好痛啊啊啊!”
剛剛才松了一口氣的樂清應激地扭動身體,倉皇地四處找尋聲音的源頭,卻無法凝神去判斷聲音到底來自哪裡。
“什麼?她在說什麼!?”
樂清不受控制地用雙手拍打着已經隻剩下殘骸的收音機部件,卻無濟于事。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仿佛被抽幹了所有的生命力。冷汗如決堤的洪水般順着脖子流下,打濕了衣衫。
他發出幾乎是哀求的哭腔:“别播了,别播了!停下來,停下來!”
這時,他聽見白子原皺着眉頭說道:“剛剛我就想問了——”那聲音沉穩而冷靜,與自己的驚恐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到底在幹什麼?”
樂清的動作戛然而止,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他生硬地扭過頭來,用極為驚恐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白子原,似乎想要從他臉上找到一絲僞裝的痕迹。
“你、你沒聽見嗎?廣播聲,電台的廣播聲,有一個女人!不,還有一個男的!有兩個鬼在播新聞!”樂清的聲音顫抖着,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白子原略顯疑惑,他微微搖了搖頭,給了樂清否定的答案:“我什麼都沒聽到。”
樂清崩潰了。
他的眼神空洞無神,仿佛靈魂被抽離了身體。
怎麼會隻有他能聽到?
為什麼隻有他能聽到!
到底在哪裡,到底在哪裡!!
他的目光在黑暗中四處搜尋,試圖尋找那個恐怖聲音的來源。然而,除了無盡的黑暗,他什麼也找不到。
收音機仍然在自顧自地繼續播報。
“……别找了……茲拉……我知道你在收聽電台……茲拉……我一直等着你……茲拉……茲拉……”
“啊!!”
樂清終于忍不住了。他緊緊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推開車門就逃了出去。
肯定是這個車有問題,肯定是穆貴春和白子原聯起手來讓他死!
對,隻要跑開,隻要離開這個車——
然而,播音聲并沒有像他想象的一樣消失,反而如影随形,清晰無比。
“請立刻……茲拉……來找我……!”
難道……
樂清驚恐地松開手。
原來,聲音是從自己的耳朵裡面傳出來的!
原來,聲音在這裡!
關掉,要趕緊關掉!
樂清嘿嘿一笑,手一用力,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兩隻耳朵拽了下來!
“這下,肯定——”
世界驟然安靜下來。
“我打敗你了!看你們還能耍什麼花招!”
樂清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反而舉起血淋淋的兩隻肉耳朵,耀武揚威地扭頭。
這一回頭,他竟看到一隻張牙舞爪的黑血色觸手就要探到他的眼前!
與此同時,詭異的聲音如炸雷般在他的腦内爆裂,讓他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逃掉,反而被無盡的絕望深深砸到谷底。
“……茲拉——來找我!!!”
樂清大腦一片空白,隻顧得上驚恐地扭頭就跑,腳下一滑,竟忘了前往是懸崖,身子一輕,山風于身側呼嘯而過。
随着重物落地,一切的聲音終于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