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牆壁在白日也沒有一絲光澤,反而像是能吸收所有的光線,讓周圍的空間都變得黯淡了幾分。
教堂的尖頂如同一把黑色的利劍,直插雲霄,仿佛要刺破蒼穹。
高聳的塔樓之上,鑲嵌着一個大大的複古表盤,現在正指向八點半。
漆黑的大門緊閉着,上面雕刻着一些扭曲而猙獰的符号和圖案,仿佛一旦打開,就會有無數的惡魔從中湧出。
窗戶狹小而高,如同一雙雙窺視的眼睛。
從窗戶中偶爾透露出的微弱光線,也帶着一種詭異的紅色,好似地獄的火焰在燃燒。
“我們真,真的要去嗎?”向天歌遠遠看去就有些膽寒了。
白子原愉悅地笑了下:“我去不去沒關系,婚禮攝影師肯定是要去的。”
向天歌立刻哀嚎起來:“大佬,白哥,小白團長,您就陪我一起去吧!”
說着話,勢有一副馬上就要倒在地上打滾的姿态。
正值早高峰,路上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多了起來,紛紛好奇地看向他們。
白子原眯起藍眸。
他非常讨厭這種被人要挾的感覺。
像被束縛帶捆綁在冰冷的手術台上一樣。
他的聲音宛若極低寒冰般帶着零下的冷意。
“我最近對你太溫和了?導緻你産生了什麼錯覺,敢爬上來威脅我?”
這句話如同重錘一般落下,向天歌立刻察覺到了危險。
看見那雙如寶石般的眼眸中此刻閃爍着危險的光芒,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心髒也猛地跳動了幾下。
他小心翼翼地退後了半步,内心在瞬間湧上一絲懊悔。
如果離開白子原,他絕無可能再尋到一個這樣頂級的庇護。
思及此處,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子,心中暗暗責怪自己的魯莽和愚蠢,連忙說道:“沒有沒有,大佬,我錯了,我錯了。我怎麼着都行,您自便。”
白子原微微側頭,斜睨他一眼,眼神中帶着一抹淩厲。
“我們既然是一個考察團,做事,可以商量。”他的聲音不高,卻天然具有上位者的威嚴,“但别忘了,我是團長。”
“收起你僭越的心思,不要妄圖掌控我。”
“有任何不滿,可以随時離開。”
一個領袖,如果太過于平易近人,話語的分量便會匮乏,難以承載引領之要。
他可不是來這裡交朋友的。
向天歌忙不疊地點頭。
“我知道了,大佬。那咱們現在……”
“走吧,有好戲要看。”
白子原若有所思地盯着一個方向:“看來今天來教堂的閑人不少,已經有人迫不及待要完成試煉了。”
……
白子原帶着向天歌繞着教堂走了一圈,再次回來的時候,教堂的大門已經欣然向外敞開了。
教堂裡面的人并不多,但也有十幾個的樣子,三三兩兩成堆,混進去感覺并不難。
白子原他們往裡走,教堂内部的景象如同畫卷一樣在他們的眼前徐徐展開。
裡面相比烏漆嘛黑的外表要正常很多。空間寬敞而高挑,彩色玻璃窗透進來的光線斑斓而迷離,給整個空間染上一層奇幻的色彩。
婚禮的音樂在教堂中回蕩,旋律悠揚而缥缈。
過道上鋪了一條紅色的地毯。地毯兩側擺放着黑色的鐵藝燭台,上面燃燒着白色的蠟燭。
地毯的末端是一個裝飾精美的聖壇。聖壇上擺放着白色的鮮花,花朵嬌豔欲滴。
聖壇後面的牆壁上是一幅巨大的宗教壁畫。壁畫似乎有些年代了,上面人物的面容模糊,看不出是哪裡的故事。
整個壁畫一片死寂與斑駁,唯有一個精雕細琢的浮空石像顯得栩栩如生。
它有着嬰兒胖乎乎軀體的形象,背上長着一對小翅膀,手中緊緊握着一把帶有黑色心心箭頭的弓箭。
如果隻看到這兒,它很像是古早神話中的一位愛神。
然而,再往上看去,在嬰兒本該是頭顱的地方,隻有一個碩大的,圓滾滾的眼球。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塑造成這樣,眼球的表面布滿了錯綜複雜的紅色突起,像是無數條蜿蜒爬行的紅色小蛇,粗細不均地交織在眼球之上。
如果盯久了,就會覺得這些突起還在不斷地蠕動着。
眼球的顔色是一種渾濁的白色。在白色的中心,是一個極小的黑色瞳孔,猶如一個無盡的深淵入口。
隻要凝視片刻,就會被吸入其中,永遠沉淪在黑暗與恐懼之中。
白子原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看多了掉san,這麼大個眼睛,還不如【長壽村】裡沒有眼睛的小男孩可愛。
就在他們踏入教堂大門的同時,大門居然像是感應到賓客已齊一般,緩緩地無風自合。
引得在場所有人都齊刷刷地向他們二人看去。一道道目光中包含着各種各樣的情緒,有好奇、有疑惑,還有些難以言喻的審視。
“我靠,有些熟人啊……” 向天歌壓低聲音,聲音裡帶着一絲驚訝和些許不安。
他微微側身靠近白子原,眼睛卻緊緊盯着不遠處的那撮人,繼續低聲說道,“這不是‘執刃’他們一夥嗎?”
白子原擡眸望去,在一衆人當中,第一時間掃視到了兩個眼熟的身影。
一個是這兩天見過好幾次的那号中年男人。
一個是在人高馬大的“執刃”中顯得身形尤為嬌小的白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