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裡呈現的今早教堂裡面的場景,正是向天歌拍攝的結婚六人組的合照。
白子原清楚地記得,在向天歌被司儀要求拍照的時候,六個人還都好端端地站着。
然而在這張照片裡,呈現出的卻是一幅血腥恐怖的場景——
【新郎】和【新娘】被同一根箭無情地貫穿,其他四人也紛紛倒下,仿佛被瞬間擊殺。
在照片的右上方,寫着一串橘色的時間數據,清晰地顯示着【08:40:44】。
差不多正是他們在教堂的那段時間。
白子原瞬間明白了。
向天歌又掏出另一張照片,上面看不清什麼圖案:“這個是我今天拍的另一個試煉者,他的照片就是糊的。”
白子原:“說明他未來一個小時沒有死亡。”
向天歌繼續說道:“我好像能——”
白子原接道:“預知死亡。”
向天歌點了點頭。
他這次在試煉中所獲得的技能,正是可以用相機拍下人死前的瞬間。
當他按照白團長教給他的洗照片手段,在暗房中洗出今天的照片時,沉寂已久的系統忽然響了。
【“詭異攝影師”:不知從何時起,你的鏡頭下面總是會出現一些奇怪的場景,你一開始總懷疑是不是自己設備的問題。
但很快,你發現,那些死亡,血腥和屍體,竟然真的會出現在未來24小時内……
稱号被動技能:很容易被人當成騙子,引起對方的惱怒。
畢竟,未蔔先知既定的死亡,也不是什麼好事吧?】
“接下來我們怎麼辦?到處給人拍遺照?”向天歌苦哈哈地說道:“我可是跟父母撒謊說要出來拍夜景,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了。”
白子原點點頭:“那正好,我打算再去教堂看看。今晚其他試煉者也絕不會坐以待斃,你得留在外面給我望風。”
向天歌哭笑不得。
好家夥,怪不得早上婚禮結束後,團長走得那麼幹脆,沒有想方設法地潛入調查,原來早就打算夜襲。
團長真是不愧于考察團團長的名号,兩眼一睜就是幹啊!
……
随着夜晚如一塊沉重的黑幕緩緩降臨,14号小鎮被無邊的靜谧與漆黑所籠罩。
錯落有緻的房屋靜靜地卧在夜色之中。若幹小窗子裡透出的燈光,宛如在漂浮的鬼火一般。
一處一處的燈光孤獨地亮着,整個小鎮見不到半個人影,也聽不到一絲人聲,仿佛一座被世人遺忘的空城。
那座莊嚴的教堂在這深沉的夜色中更是黑得好似不折射出任何光芒。
無盡的黑暗仿佛是具有生命的黏稠物質,絲絲縷縷地在教堂附近蔓延、纏繞,正肆意地侵蝕着教堂周圍的每一寸空間。
站在教堂緊閉的大門前,向天歌指了指那扇緊閉的大門,比劃問白子原要從哪裡進去。
很快,白子原就用實際行動給出了答案。
他掏出了團成一團的儲物空間塑料袋,抖落開後,從裡面拿出一片薄如蟬翼的塑料片,将其從門縫插入,精準地将其插到門闩和門框之間狹窄的縫隙之中。
看着自家團長熟練的撬門動作,向天歌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半天合不攏。
哎?哎?
這手法,這架勢?
真·竊賊之手?
白子原顯然并不在乎手段是否光明磊落。
他微微彎下腰,将耳朵緊緊地貼在門上,靜靜地聽了半晌。随即,他找準了位置,果斷将塑料片往下壓。
隻聽“咔哒”一聲,門闩被撬動脫離了鎖扣。
白子原輕輕一推,沉重的大門就緩緩地露出了一條細縫。
向天歌默默翹起大拇指。
牛。
白子原拍了拍向天歌的肩膀,意思讓他就在這裡乖乖地等着。
他自己則像一隻靈活的貓,輕巧地從門縫裡擠了進去,然後又輕輕地轉身把門合上,仿佛門從未打開過一樣。
教堂裡一片漆黑,但白子原敏銳地感覺到一股陰冷的視線不知從何方投射而來,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難道已經早有人進來了?
他皺起眉頭,警惕地環顧四周,卻并沒有看到其他人影。
教堂裡面比外部要亮堂一些,似乎外部的光線經過多棱窗子的折射一層層放大了,倒是省得他打手電筒。
朦胧夜色之中,木質的長椅歪歪斜斜地排列着,如同一排排沉默的黑影。
高高的穹頂如同一隻倒扣的巨獸之口,似乎要将這個貿然闖入的不速之客吞噬掉。彩色玻璃窗在黑夜中失去了白日的絢爛。
白子原皺了皺眉頭,捂住鼻子。
教堂似乎晚上也不太正常。湧入鼻腔的是一種在白天完全沒有聞到過的令人作嘔的氣息,就像是某種東西在黑暗的角落裡腐爛了很久很久。
他繼續往前走。
小小的禮拜教堂規模并不大,從前到後都不像是藏着規則的地方。
早上還看到的屍體此刻不見了蹤影,連血迹也一幹二淨,隻有四周那些天使和聖徒的壁畫,靜靜地駐留在牆上,半明半亮地隐藏在黑夜中。
教堂就隻有這麼大的地方,也沒有找到第二個可以進入的空間。
想到跟教堂密切相關的那個男人,白子原腦子裡湧出很多問題。
早上的司儀到底是怎麼突然出現的?
是他處理了屍體嗎?
他會不會和殡儀館有關?
規則是否在他手裡那本古怪的書上面?
那股死盯着自己的視線,難道是司儀正在暗中窺視?
不僅白天開工,晚上也要值班嗎?
白子原從後往前走,越靠近神壇,被人注視的感覺越強烈。
這要是尋常人早就吓破膽跑掉了,但好巧不巧,考察團團長就是一身反骨。
他不僅來到了神壇旁邊,還圍着神壇繞了一圈,确實發現了玄機。
神壇下方居然是中空的。
一般人不會來到神壇的背面,所以不會發現這裡居然有一扇門。
門并沒有上鎖,而是輕輕一拉就開了,露出了後面黑黢黢的暗道。
也不知道是司儀太過自信,還是一個明晃晃的陷阱,裡面真的有什麼神壇守護者會殺死入侵者。
不知道為什麼,一動了想要調查司儀的念頭,白子原就隐隐内心有些抵觸。
他不太想進到這個不知通往何方的暗道裡。
思來想去,他歸結于自己敏銳的本能,能夠第一時間察覺到對方的危險。
在缺乏對強大對手充分了解的時候,恐懼是人類自我保護的最好機制,所以他有這種反應也很正常。
沒錯,就是從未有過這種知識庫,所以有些新奇而已。
白子原完美并富有邏輯地解釋了這一生理現象。
可一想到那個神秘莫測的司儀可能會無聲無息地出現,他還是選擇悄悄拔下頭上的金箍迷你棒,緊緊握在手中,以此作為防身之物。
這時,他突然隐隐看到,就在他斜側方的窗子上,有個黑影如同幽靈一般晃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