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原在這兒喘得像風箱,反觀鄒俞靠在沙發的一段,躺得如同睡姿慵懶的公主。
鴉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扇形的陰影。兩道劍眉斜飛入鬓,哪怕是在昏迷中,也仿佛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上位者威嚴。
白·挑事者·搞得自己十分狼狽·子原,坐在公主旁邊,憋屈地喘了一小會兒,迅速打起精神來。
得趁對方還在昏迷的間隙,抓緊時間在房子裡搜索才行。
畢竟他今晚的一舉動已經算是徹底和這個司儀NPC交惡,再來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白子原在短暫思考之後,第一選擇便是去翻鄒俞的身。
在确認鄒俞依舊毫無醒來的迹象後,白子原的手伸進鄒俞身上那件黑色睡袍的兩個衣兜兒裡探尋,結果卻空空如也。
“沒帶在身上?”白子原輕聲喃喃自語道,眉頭微微皺起,腦海裡迅速思考着。
他推測這頁紙肯定是今晚被撕掉的,既然不在鄒俞身上,那他就決定去鄒俞可能待過的房間找找看。
首先,白子原想到鄒俞換了衣服。
他來到卧室,打開衣櫃。衣櫃的門看起來有些破舊,當他将其拉開的時候,門軸發出了“嘎吱”的響聲。
裡面的空間不大,幾件挂着的衣服整整齊齊地排列着,隻有黑白兩種顔色。
白子原逐個檢查衣服的衣兜。每一個衣兜都被他翻了個遍,卻依舊什麼也沒有找到。
接着,白子原想到鄒俞還洗了澡。于是他轉身走進了浴室。
剛一踏入浴室,一股濕熱的水汽便撲面而來。他注意到牆壁上的瓷磚已經長滿了青苔,那些青苔滑膩膩的,看起來有些惡心。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在洗手池邊,他發現了一張紙,上面似乎寫滿了字。
白子原心中一喜,連忙快步走過去。
然而,這張紙幾乎完全被水浸透了,上面的大部分字迹因為水的暈染已經變得模糊不清。
相比自家冰箱裡那張【小鎮規則】,這張紙濕得更為徹底,幾乎難以辨認上面的内容。
白子原沒有觸碰紙張,而是僅僅湊近,眼睛微微眯着,努力從那模模糊糊的痕迹中看清一些字。
【(糊掉)規則:
規則一:你一天隻(糊掉)一次。
規則二:通常情況下,你隻會穿(糊掉)的神袍。如果你要(糊掉),請穿(糊掉)神袍。
規則三:請嚴格遵循(糊掉)(糊掉)進行婚禮。
規則四:婚禮現場無比圓滿,(糊掉)必須獻上祝福。
規則五:司儀不能主持自己的婚禮。
規則六:如果婚禮沒有受到(糊掉)的祝福,你必須剝奪其胸花。
作為司儀,請務必不要給任何人看此規則。】
看到這些被部分掩蓋的規則,白子原攥着那張濕透且字迹模糊的紙,眉頭緊緊皺起。
想到一晚上約等于白忙活,饒是泥人也要生氣。
鄒俞早就有所防備,肯定知道自己遲早會調查他,于是故意把這張紙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以此來隐藏上面至關重要的字迹。
這就如同古早的一種數學題裡描述的情景,小明的數學作業被墨水潑灑了,卻還要求别人在這種幾乎沒有完整信息的情況下,摸索着找出完整的答案,讓人頭疼。
可這又怎麼能和做數學題相提并論?在數學題裡算不出答案,不過是一次小小的失敗罷了,無關緊要。
但現在的情況關系到他們的生死,簡直就是讓他們在用命豪賭。
就算試煉規則明确約束着司儀NPC,但鄒俞阻礙他的這種行為,白子原莫名感到很惱火。
白子原從樓上下來,冷冷地瞟了一眼躺倒在沙發上的男人。
鄒俞身上睡袍的領口敞開着,露出一片結實的胸膛。他閉着雙眼,呼吸均勻而綿長,顯然還在失去意識的狀态中,對于剛剛發生的一切渾然不知。
不知怎的,白子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撩起一旁的沙發毯,丢在了他身上。
這人可别凍死了,否則明天誰來主持婚禮?
然後,他不再停留,急匆匆地朝着洋房的出口走去。
他急于快步穿過院子翻出栅欄,沒有注意到,身後那棟慘白的洋樓一樓窗子上挂着的厚重布窗簾,無風自動。
當白子原趕回教堂門後時,教堂上方巨大的時鐘,指針正靜靜地指向了半夜十二點。
向天歌已經不在原地了,隻孤零零地剩下一個闆磚似的物件。
白子原狐疑地撿起這東西,發現是一個數百年前,手持時代很流行的全屏老式手機。
那時候還沒有懸浮屏,每個人都會揣着這麼一個闆磚行動,且愛不釋手。
技術發展到一定程度後,還能把一塊大闆磚折吧折吧疊起來,變成一塊更厚的闆磚。
誰的闆磚更能折,誰更有面子。
N折疊,怎麼折,都有面兒。
這個試煉裡的NPC看起來不像配屬了手機的樣子,是誰留下的?
感應到面前的人臉,呆闆厚重的屏幕在白子原手裡亮了亮,閃出了一個畫面。
畫面顯示在一棟高樓上,向天歌和白嬌兩個人被五花大綁着,粘住了嘴,蒙上了眼睛,高高地吊在天台外,在風中搖搖欲墜。
原來是特意留給他的通訊器啊。
“喲,居然從教堂裡全身而退了?你小子,看起來像個花瓶,沒想到比楊明有用的多嘛。”
畫面晃了晃,轉頭露出了一個胖男人的臉,下巴的折疊層數比包子褶還多。
……綁架?威脅?
剛剛心情還有些低迷的白子原立刻被哄高興了。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題面,好有趣。
“哎呀媽呀,梁哥你快來看,這小子是不是有病?他居然還笑了!”
胖男人的大餅臉不可思議地湊近,分辨着屏幕裡的人的嘴角弧度,以及唇下露出的幾顆貝齒。
鏡頭再次晃動,對準了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正是在教堂裡,“執刃”隊伍中為首的矮個子老頭。花白的頭發盡顯閱曆和老道,鼻子高挺似鷹鈎,目光冷冷地望過來。
“白子原,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也不屑于去猜。你的同伴們都在這兒。生死瞬間,在你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