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指了指白嬌手裡的黃瓜,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妻子實在是太餓了。我看你的職業沿街是賣菜的吧?能不能從你這兒買點黃瓜吃?”
“哦,買菜啊。”白嬌掀開小推車上的布,露出一片綠油油,“但我這兒今天隻賣香菜。”
她話音剛落,就見中年女人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滴答的淚珠順着眼角便流了出來。
白嬌吓了一跳,一臉懵逼地望向一旁的男人。
不至于吧,香菜是有點味道大,還能嗆哭了不成?
“小莉,别哭啊。讓人小姑娘看了多笑話。”男人一邊輕聲哄着老婆,一邊神色有些尴尬地向白嬌解釋道,“她香菜過敏,對不住,對不住。我們實在是餓壞了。”
白嬌微微撇了撇嘴,滿是不屑地說道:“那你們吃肉呀。在這兒,家家戶戶可都熱衷于炖肉吃呢。”
“這……我倆都是素食主義者,向來是不吃肉的。”
“嘁,都快連命都沒了,還這麼死腦筋。”白嬌抱怨了一句,而後伸手指向剛剛她逃出來的那家面包店,“路邊不就有面包店嘛。”
雖說那裡的面包看上去髒兮兮的,吃下去保不準還會發生什麼變異之類的糟糕情況,但總歸是要比那對恐怖爹媽做出來的、也不知道是什麼肉的食物強些。
男人面露難色,無奈地搖了搖頭:“實在對不住了,像這種都看不出來用的是什麼食材的食品,我們實在是不敢去吃。”
白嬌不動聲色地重新細細打量起眼前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男人來。
男人那雙因為高度近視而顯得更小的眼睛裡,透着一種謙卑與膽小的神色,乍一看就像是那種很好拿捏的百無一用的書生模樣。
不過,再仔細想想,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藏鋒守拙的低調做法?或許他正是靠着這樣的姿态,來确保自己行事能夠四平八穩,步步為營呢。
白嬌随後把自己嘴裡還沾着口水的黃瓜拿了出來,連擦都沒擦一下,就那麼随意地徑直遞向旁邊的女人,嘴裡說道:“喏。”
男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趕忙伸手替妻子接過黃瓜,一臉感激地說道:“謝謝啊,這可真是雪中送炭呀,有了這根黃瓜,足夠我們撐到今天下午舉辦婚禮了。”
女人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情願,但在男人遞來的眼神示意下,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
“多謝,多謝,我們沒有錢,不知道怎麼報答你……”
這時,從白嬌胸前的口袋裡傳出了聲音。
“咳咳。等一下。”
男人驚道:“誰!誰在說話?”
“監視我行蹤的壞人。”白嬌從兜裡掏出手機,不高興地說,“有何指示?”
鷹鈎鼻老頭的影像出現在那小小的屏幕方塊中。雖然他放任白嬌和向天歌自由行動,但時時刻刻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男人露出驚訝的神色:“這老物件,應該是好多年前人們使用的通信設備了,是試煉者的設備吧?你是……不不,您是【執刃】的那位?”
“哼,看來你還是有點眼力見兒的。”鷹鈎鼻老頭對他的識趣很是滿意,“我問你,你們兩個剛才說,想下午舉辦婚禮?這麼看,你們的胸花是【新郎】和【新娘】?哼,姓白那小子,竟然敢騙我。”
說罷,他甩了白嬌一個眼刀。
白嬌眼觀鼻,鼻觀心,當作沒看見。
“是的。家裡的父母變得越來越詭異,對我們的控制也越來越嚴格。我們倆在這裡是兄妹的身份。但就算已經盡量保持距離了,意外對視一眼,父母也要痛罵我們亂.倫,拿起東西就往我身上砸。”
男人撫過手臂上的青紫色傷痕,苦笑了一下,對這種無理取鬧感到萬般無力。
“我和小莉覺得,再不走,不是今天,明天也會死在父母手裡。”
白嬌說道:“可是你們昨天應該也看到了,參加婚禮的那六個人死得有多慘。”
“是的。”男人低頭看了一眼正啃着黃瓜的妻子,“昨天那場婚禮,我們猜是因為新郎新娘不是真心相愛,所以被愛神射殺了。我們兩個,肯定沒問題。”
鷹鈎鼻老頭說道:“那正好,我們正在湊夠六個人舉辦婚禮,可以幫你們。白嬌,你下午帶他們來教堂。”
“真的嗎?那太好了。”男人欣喜若狂,緊緊摟過妻子,高興地說道,“老婆,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
白嬌一點都不隐晦地提醒道:“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婚禮。”
男人明白她的意思,但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沒辦法,我們有必須盡快回到城裡的苦衷。哦對了,我叫張研,她叫言莉,很高興認識你。”
“别,你高興得太早了。”
見言莉已經把黃瓜整根吃完了,白嬌故作驚訝地捂住嘴巴:“哎呀,那上面有我的口水呢,就這麼吃了?我隻是想讓你幫我拿一下的。”
說罷,她從兜裡抓出一大把巧克力,精挑細選出一顆最小的,塞到言莉手裡,“這東西熱量高,來來來,吃這個。”
夫妻二人聽到這話,就好似有兩根黃瓜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兒,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嘴角微微抽搐着,酸得有些倒牙。
尤其是言莉,攥着巧克力,吃也不是,不是也不是,隻得無奈地将巧克力收了起來。
這小丫頭,肯定是故意的。不就是從背後冷不丁拍了她一下嗎?當真是睚眦必報。
……
一上午的時光如潺潺溪水般靜靜流淌,教堂裡也始終沒有響起舉辦婚禮的禮樂聲。經過昨天血的教訓,今天大家都很謹慎。
午後,幾個人影出現在教堂的門口。一男一女雙手緊緊相牽,神色間滿是忐忑。他們在一個有着鷹鈎鼻的老者引領下,朝着教堂大門走來。
後面跟着一個矮個子少女,逛遊逛遊像個街溜子,推着滿滿一車綠油油的東西,一點也沒賣出去。
“您說的都是真的嗎?執刃真的已經掌握了教堂的規則,能讓我和小莉先離開這兒?”張研的聲音帶着一絲不安,反複确認道。
鷹鈎鼻老頭面色冷峻,說道:“若不是你們恰好拿着【新郎】【新娘】的牌子,且現在時間緊迫也來不及更換胸牌了,這般好的機會怎會落到你們頭上?你們若不要,多得是人盼着争着想要抓住這難得的契機。”
這對中年夫妻的目光交織在一起,眼中滿是猶豫之色,但又實在不想錯過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這時,言莉的視線忽然被教堂門口貼着的一張紅紙牢牢吸引住,那紅紙上用醒目的黑色字體龍飛鳳舞地寫着幾行字。
【某種規則:
規則一:司儀一天隻主持一次婚禮。
規則二:司儀可能會穿黑色或者白色的神袍,其中一種代表殺戮。
規則三:需要嚴格遵循某種規則/指令/指揮進行婚禮。
規則四:婚禮現場有一個關鍵的存在必須獻上祝福。
規則五:司儀不能主持自己的婚禮。
規則六:婚禮失敗後,胸花會被司儀拿走。】
言莉看完,怯生生地輕聲問道:“這,這是什麼呀?”
鷹鈎鼻老頭:“……”
向天歌&白嬌:“……”
這一看就是他們團長的手筆。
鷹鈎鼻老頭伸手一把撕下紅紙:“我們已經破解出規則了,别聽他在這兒胡言亂語。”
他推開教堂那扇略顯沉重的大門,一連串充滿感染力的聲音立刻從門縫中擠了出來。
“防詐騙,惜生命,謹慎結婚,從我做起。”
“防詐騙,惜生命,謹慎結婚,從我做起。”
“防詐騙,惜生命,謹慎結婚,從我做起。”
教堂内空空蕩蕩,不見人影,唯有白子原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中久久回蕩。
衆人低頭看去,發現在教堂路的中央擺放着一個收音機,正不斷循環播放着這條獨特的語錄。
張研此時心中已然明了,委婉地說道:“哥,這機會我倆先讓給别人吧,謝謝哥。”
說罷,他拉着言莉頭也不回地匆匆跑走了。
與此同時,【執刃】中的胖男人滿頭大汗地狂奔而入,與他們擦肩而過。
他神情驚慌失措,仿佛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趕。
“救命啊,救命啊!”
鷹鈎鼻老頭心中正憋着火無處發洩,見胖男人如此莽撞,還沒及時攔下跑掉的“到手鴨子”,上前便猛地抽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