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原緩緩睜開眼,眼前哪還有什麼吊腳樓、小男孩,就連那牧羊犬與羊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映入眼簾的,隻有一沓尚未折成元寶的金燦燦黃紙,安靜地躺在那裡。
他分明就是在喪葬店的辦公室。
白子原輕歎一聲,閉上眼睛,擡起手揉了揉太陽穴,驅散殘留夢境帶來的恍惚感。
在試煉裡,神經始終如緊繃的弓弦,一刻也不敢放松。這樣長時間的高度緊張,對大腦而言并非好事。或許正是因為身體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壓力,才會先思維一步,将他帶入了夢境之中。
隻是這個夢……
夢境似乎太過巧合了些。就在他在現實中又一次不由自主地陷入一意孤行的時候,夢境卻如同一個警示,在他的意識深處悄然浮現。
而且,為什麼偏偏是歲神?
這時,門外傳來向天歌鬼哭狼嚎的聲音:“大佬!大佬你快說句話啊!咱這兒的紙人看着真是越來越吓人了!”
白子原推開辦公室的門。
雖然正值晌午,平日裡就透着一股陰森之氣的喪葬店,此刻仍是被一片陰沉所籠罩。店内光線昏暗,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八個形态詭異的紙人,在走廊中若隐若現地遊蕩着。它們的笑容僵硬扭曲,透着說不出的詭異。
與尋常紙人不同的是,這些紙人的顔色并非傳統的素白,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血紅色,渾身散發着一種不似普通邪煞的恐怖氣息。
仔細打量,便能發現它們紅彤彤的身軀上,布有形似符咒的黑色紋路,透着危險的神秘氣息。
再往下看,就是坐在地上拍地闆的向天歌。
他見到白子原出來了,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一溜煙跑過來告狀,語氣中滿是委屈和抱怨,“都是小白嬌幹的好事!”
白子原盯着紙人看了半天,才辨認出來它們身上,分别歪歪扭扭地寫着“幹”“神”“計”“愛”“戰”“掉”“劃”“作”的字樣。
他看着從眼前飄過的“幹”紙人,沉默了兩秒後,緩緩說道:“随她吧。”
“哎,真是慈父多敗兒啊!”向天歌故作哀怨地擡手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嘴裡嘟囔着。
“這都不重要。”白子原說道,“所有人在靈堂集合,我知道該怎麼幹掉愛神了。”
在将白嬌、向天歌、楊明和季昭的“父母”送進火花間後,他終于摸索出了小鎮裡生死規則的些許端倪。
“怎麼說?”向天歌一聽,頓時來了精神,眼睛裡閃爍着興奮的光芒,“上次是火燒歲神廟,這次我們水淹愛神堂?”
“不,”白子原搖頭,語氣沉穩而自信,“這次,我們讓愛神自己崩潰。”
很快,五個人聚集在了靈堂裡。
聽到白子原提出要不戰而屈愛神之兵的想法,楊明開口問道:“這可行嗎?”
白嬌原本正百無聊賴地擺弄着自己的頭發,聽到這話,陰陽怪氣地說道:“白團長說什麼,什麼自然就可行呗。人家本事大,肯定早就成竹在胸,計劃得妥妥當當的了,哪還用得着咱們操心。”
白子原微微擡眸看向白嬌:“因為這件事涉及到你們每一個人。時間有限,我在六天内也有沒親身涉及到的規則,需要所有人一起總結。群策群力,肯定會更全面。”
白嬌聽到這話,愣了半晌,消化完白子原的話後,才憋出一句:“什麼嘛這人,上午還跟個極權主義者似的,現在怎麼就……”
向天歌輕輕拍了拍白嬌的肩膀,笑着說道:“哎呀,咱們一起加油,肯定能順利幹掉愛神!”
從小鎮居民的種種行為來看,從進入小鎮的第一天起,小鎮的運轉規則就如影随形。
規則不止白紙黑字呈現出來的這些。而是隐藏在每一個角落、每一次事件之中,需要試煉者去實驗,推測和總結。
在聽完所有人這六天内的離奇經曆後,白子原将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腦海中反複梳理、整合,整理出了若幹條規則,并為其命名為:【14 号小鎮生存規則】。
他率先寫下了第一條規則。
【規則一:14 号小鎮内的居民共有三種存活狀态,分别為永久居民、臨時居民、結婚怪物。】
白子原說道:“我們這些參與試煉的人,以及在我們來到這裡之前的‘我們’,都歸屬于臨時居民這一範疇。簡單概括來講,凡是尚未達成幸福家庭、擁有滿意工作以及收獲美滿婚姻這三個條件的小鎮居民,都屬于臨時居民。”
“永久居民還比較好理解,大概就是臨時居民完成了某種轉變後轉正了。可這結婚怪到底是什麼東西呢?該不會是由臨時居民轉變而成的吧?”向天歌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白子原沒有馬上回應,隻是微微皺眉,提筆寫下了規則二。
【規則二:14 号小鎮内的居民有四種死亡形态,分别為徹底死亡、暫時性死亡、永久居民及結婚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