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大門臨着鐘樓大街,一群穿着齊整的姑娘小子在府門口翹首期盼了許久,一名拿着銅鑼的女孩子焦急道:“怎麼還沒有來?去前面的眠眠也不過來給個信兒。”
“可千萬不要再出什麼事情了。”另一個模樣幾乎一樣的男孩子擔憂道。
“不許烏鴉嘴,今天一定順順利利的。”女孩兒訓過一句,不知多少次将目光投向街道盡頭,“咱們盼了這麼久,以後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殿下手下做事,今天一定要給殿下一個驚喜。”
“是啊,殿下傷勢終于好了,這麼長時間不見,不會忘了我們吧。”
“我真的好想念殿下啊。”
一群少男少女七嘴八舌地說着,起先那個烏鴉嘴的男孩挨了一句罵,再說話時候更小聲了些:“不知道今天林侍衛會不會跟着一起來。”
一個女孩子颠颠地從街道盡頭跑過來,氣喘籲籲地喊:“來了,來了。”
“趕快趕快,都敲起來。”
“小乙,火折子呢,準備好了嗎?”
“放心吧,眠眠姐,都妥妥的。”
公主府門前忙亂了一陣,不一會兒鑼鼓聲震天響,其中還夾雜着噼裡啪啦的鞭炮聲。
馬車拐過街角,響聲更加刺耳,小野捂住耳朵,納悶:“誰家辦喜事了?”
小言道,“前面府邸就到了。”
小野掀開車窗往外看,馬車停在一處青黑色古樸厚重的大門前,門扉大開,門前有十幾個青春洋溢的少年少女并排站着,前面幾個少女熱情高漲地敲鑼打鼓。
一眼望去,幾乎都是潮氣蓬勃的半大孩子。
出宮來的匆忙,沒有人問過她府中人員的籌備,她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這些人是哪來的?怎麼全都是些小孩兒?
小野神色微斂,問:“這是誰安排的?”
“大家心裡都記挂着殿下,所以,我做了主叫她們先收拾着。”小言小心翼翼答道,“實在沒想到她們這麼折騰,殿下不喜歡嗎?”
看來是早就認識的人,小野有點心煩,實在是不喜歡一直察言觀色,猜别人的身份和想法。
公主府朱門繡戶,氣派得很,擡眼看去,大門上方有一塊方方正正的黑底雕花匾額,寫着兩個燙金大字“樂園”。
所謂賞心樂事誰家園,這名字起得挺好。
小野踩着矮凳下了車,府門前一片喜氣洋洋,周邊伺候的人拘謹很多。尤其是小言,這小姑娘自認為做錯了事情,自覺不再往她身邊湊。
門前的下人齊整整地跪下:“小的們祝殿下順心如意,身體康健。”
真是好大的禮,小野不自覺地後退了一小步,後又覺得不該,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
“都起來吧,你們......辛苦了。”
“多謝殿下。”
一群少男少女規矩了那麼一會兒,原型畢露,叽叽喳喳地圍了過來。
小野被簇擁在人群中心,聽着她們七嘴八舌地問候,什麼如何如何擔心,得知她們來了公主府上,撫幼堂其他孩子不知道多羨慕。
小野勉強耐心聽下去,心裡卻在疑惑,撫幼堂是什麼?這些孩子都是從那過來的?
小言上前幾步:“眠眠,帶路去春草堂,殿下和月公子都累了。”
“好吧。”叫眠眠的小女孩正是那個一直挽着小野說話的女孩兒,眉眼彎彎的,格外機靈。
這群孩子這才不情不願地讓出一條路出來,小野招手讓朔月過來,這才覺得四周的空氣終于清淨了些。
樂園是個四進的宅院,分别有東西跨院,跨院開辟成園林,種了許多花果樹木。
春草堂院内栽了一棵春海棠,花朵玫紅,開得正盛。小野圍着轉了一圈:“這花是好看,就是不如三省堂那棵杏樹來的燦爛。”
眠眠殷勤地說:“我們也沒見過宮裡的杏花是什麼樣的,殿下要是喜歡,去園子裡選一棵喜歡的移過來。”
“暫時不用麻煩,以後再說吧。”小野道。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樂園内各處點了燈火,照得燈火通明,人影穿梭,到處都是笑鬧和說話聲。直到這一刻,樂園才算是活了過來。
小野第一次感覺到穿越的好處,有着高貴的身份,到哪裡都有鮮活的人氣。不像她以前,隻要回了家,總是孤零零的。
林默帶着車馬和護衛找地方安置,等一切安置妥當,回到春草堂的時候,二殿下已經用了晚膳,在隔間書房裡面,大堂幾個小丫頭正收拾桌案。
小言從裡間出來,看見姐姐,眼睛一亮,快步過去:“姐姐怎麼才過來。”
“安置好侍衛們後,我去拿了名冊過來,殿下才剛問過,總不能等着她催。”林默扯她到門外,溫聲說。
“殿下如今脾氣古怪,我倒希望她能像從前一樣訓斥我幾句,而不是這樣不明不白的,心裡沒個着落。”小言歎了口氣,有些神傷。
“你如今在殿下身邊伺候,受了點氣就要這樣,不如我打發你别處去。”林默冷聲說。
“我不去,我隻是......唉,算了,我以後不說了。”小言臉扭到一邊。
林默摸了下她的頭,轉身進了屋内書房。
殿下正盯着屋内西面牆上挂着的美人濯發圖出神,月公子也在一邊陪着看。
林默同樣好奇地望過去,畫上用濃墨渲染了一個漆黑幽深的林子,一名身着白衣,面容秀美沉靜的女子于林中溪邊輕柔地濯發。
那是殿下從前所畫,畫好後殿下很是欣賞了幾天,後來不知道收到了哪兒去。想是底下人不知從哪裡翻了出來,覺着好看就挂上了。
也不知是哪裡出了差錯。
林默走近些,看見殿下眉毛緊鎖,試探道:“殿下,府上的名冊都帶來了,殿下現在要看嗎?”
小野恍然回神,“先把這副畫撤了,滲人。”
林默茫然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