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貴君，未曾傷到骨頭，好好養着就是了。”

貴君點頭，放下心來：“知道了。”

醫官告辭離開，懷瑾歎着氣從裡面出來。

“殿下還沒醒，貴君想看便進去看看，咱們還得準備将人送出去。”

“非要這樣着急嗎？”貴君幾乎失去涵養，“她被打成這樣，現在怎麼出去！”

“陛下親自下的口谕，貴君也别讓臣為難呐。”

“你等着，我這就收拾東西，跟她一塊兒回去。”

貴君隻掀開簾幕瞧了一眼，轉頭往長甯宮方向走去。

懷瑾話都來不及說，無奈歎道：“這如何能等啊。”

孔貴君兜頭進了長甯宮偏殿，這裡布置的幾乎是個藥房，架子上擺滿了藥材以及他調配的各種藥丸藥膏。

他熟練地在架子上翻過，拿出幾樣上好的傷藥，又吩咐身側的宮人，收拾幾身衣服出來。

這時，門口傳來一聲分量不輕的咳嗽聲，一聽見這聲音，貴君的臉色當即沉下。

即便心中不快，依舊屈身問安：“陛下。”

“你這是做什麼？”見對方語氣有異，陛下有些不自在地走過去，拉住對方的手，“你是知道懷瑾的，從小數她最疼小野，怎麼可能讓人打壞了。讓她在府上清淨一段日子好嗎，她也老大不小了，你跟過去做什麼？”

“我倒想問陛下，小野如何大逆不道了，怎麼就要受到這樣的責罰。”貴君悶頭說着，“當時的情形你也瞧見了，我便是說破了嘴，人家非要小野娶她兒子，你讓小野怎麼回話，她答應你就開心了？”

“我開心什麼，何況顧家小公子人也不差，娶回去也不錯啊。”陛下安撫着拍了拍他的背，好聲好氣地說：“你快消消氣，都急成什麼樣子了。”

貴君隐忍了一路，眼淚終于不受控地一顆顆砸落下來：“我就是不明白，小野就非得挨這個打不可？費心費力地為陛下辦事，她做的還不夠好嗎？”

兩人依偎着，許久，等貴君情緒穩定下來，陛下才歎道：“怎麼不好，就是做的太好，才會礙人的眼。如今隻能讓她受點委屈，還要委屈得人盡皆知，才能堵住别人的嘴。至于她跟顧家小公子的婚事，若當真不願意，那就不強求她了，好不好？當年先帝一手操辦我的婚事，其中滋味我也清楚，我也不忍心強迫她，讓她自己選吧。”

“你是知道她的，從小就機靈聰慧，慣會趨利避害的，這次是為了陛下，才踏進這漩渦裡，陛下再不疼她幾分，可不是得任人欺負。”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陛下一臉疲累地拉着對方去塌上坐下，“一見面就是小野小野的，也不多關心關心我。說好了隻是去瞧瞧你姐姐的身體，人家都母子平安了，你也不知道回來，看來也不想我和孩子們。”

“讓陛下和君後過二人世界去。”

“什麼二人世界，哪來的二人世界？”手上掐着對方身上的癢癢肉，陛下臉湊近了，“你這是故意氣我是吧。”

是在生氣！孔貴君轉頭，剛好看到陛下眼角新添的細紋，心裡不免有些悲戚，頓時不再說話。

陛下疲憊地将頭靠在對方身上，埋怨道：“早知道就不該生那麼多孩子，一個個都不向着我。”

沉默片刻，孔貴君道：“我還是得去看看小野。”

“明天再說吧，已經讓懷瑾去照顧她了。”陛下聲音懶懶的，“難道隻有你疼她，這可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如今在朝中處處受人掣肘，那顧丞相不過小憩幾天，那些官員就推三阻四的，不如都罷了官，讓她們回家種地去。”

這便是氣話了。

孔貴君忍不住笑起來，感慨道：“改制從來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似先帝英明神武也要顧忌許多，何況如今呢。”

陛下覺得自己何嘗不是在一片迷霧中，卯足了勁兒往前趕，也不過是從一片迷霧走向另一片，不知道做的倒是是對還是錯。

“說實話，我也沒想到小野肯将事情自己攬過去，還如此費盡心力。她們都還這麼年輕，想來再過個幾十年，情況一定會比現在好得多。”

以後？

孔貴君想到君後對他的态度，隻覺得前路一片艱難。

兩人各懷心思，終究湊了一幕溫情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