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胪寺外的空地上,小野遠遠望見顧明欣和一名男子說話。
走近幾步,小野發現這男子年紀還很小,面容清俊,竹綠色長袍外還罩着一層雪色紡紗,氣質出衆,手裡提着食盒,似乎是要往裡走的。
也許是誰的家眷。
隻是難得見到顧明欣溫文有禮的樣子。
小野走近了幾步,剛好聽見那男子說:“多謝顧二小姐,無論結果如何,還請派人到祁府知會一聲。”
“祁公子客氣,我定說服小弟前往。”顧明欣合袖一禮。
祁若寒微微點頭,轉身離開。
小野恍然大悟,這不就是鴻胪寺卿家小公子嘛。
“祁公子且慢。”小野出聲叫住他,“我在行止樓叫了些飯菜,祁公子若是不介意,不如一起吃些。”
祁若寒微頓,轉身行了一禮,面色冷硬道:“不勞殿下記挂,家中備了飯菜。”
說完直接離開了。
這麼不客氣?小野摸了摸鼻子,有點尴尬。
顧明欣掩唇笑出聲,譏諷道:“殿下難道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名聲,居然還有臉請人家小公子吃飯。現在隻要是有點家世的公子都避殿下如避猛獸,更何況他呢,可憐我家小弟,幾度傷心流淚不說,甚至要為殿下輕生。也對,殿下這天生貴胄,怎麼瞧得上我們這些人家呢?”
這些話顧明欣幾乎是湊在小野耳邊說的,句句帶着譏诮,像是遊走的陰沉粘膩的毒蛇。
顧明欣說顧明誠意圖輕生,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小野心湖瞬間翻起波浪,就隻不過為了一場本不合适的婚約,至于嗎?
可若是真的......
小野暫時止住心中不好的想法,心裡暗暗盤算,無論如何,應該想個辦法求證一二。
小野冷下眸子:“但凡你有絲毫為自己弟弟的遭遇生氣,我也算敬你是個姐姐。”
“這話别人說說就罷了,你裴原野,配嗎?”顧明欣理理袖子,趾高氣昂地離開。
午膳時分,行止樓的好酒好菜擺了幾桌,小野端着酒杯在各處招待,衆人也算承情,三兩黃湯下肚,各自都稱起姐妹。
不過鴻胪寺卿并未出席,而是在裡間和兒子一起吃飯。
小野命人送去了幾樣菜品,裡面隻簡單稱了句謝,再無其他話。
小野歎道:“這祈大人性格當真冷淡得很,如此才可見其人品貴重啊。”
席間有人說:“大人素來不苟言笑,隻在家裡人面前才和氣幾分,殿下不用太過介懷。”
“原來如此,這小祁公子聰慧乖巧,難怪大人喜歡呢。”小野悠然道。
“殿下還是别起什麼歪心思了,這祁公子早就定了親的,就是那個......”說話的官員拍了拍腦門,“那個吏部尚書家的小姐,叫林......林......”
“林晚意?”小野這下子是真的吃驚了。
“是她,這位林小姐素來是有些不務正業,也是讓林大人愁的不行。”這人嘿嘿笑着說。
“你可閉嘴吧,這些是什麼人,哪裡是咱們可以随便議論的。”旁邊的人忙警告她。
“是了是了,我不多說了。”
小野在腦海中翻了翻,之前林晚意是說過林大人給她定了門親,說人家飽讀詩書,名動京城,還老大不樂意,覺得自己特别受委屈。
後來在小君山兩人鬧了不愉快,林晚意因此挨了頓打。
顧明誠還借此諷刺過自己,可見,兩人的關系應該挺不錯的。
小野恍然大悟,怪道人家這麼瞧不上自己呢,她可真是處處踩雷,既是林晚意的狐朋狗友,又毫不猶豫退了人家好朋友的親事。
不過,林晚意最近在幹嘛呢,自從她離開樂園,有一個多月了,再也沒見到人影。
按照林晚意這天天正事不幹的德行,祁小公子應該是萬分看不上對方,又礙于家裡給定了親,不得不妥協。
小野還在思量,擡眼看見祁若寒正往外走,連忙起身跟上去。
到了衙署外面,祁若寒止住腳步問道:“殿下有什麼事嗎?”
“公子應當知道,我和晚意關系挺好的。”小野說話間觑着祁若寒的臉色,見對方果然是認真聽的狀态,方道:“婚姻一事講究個你情我願,公子若是不喜歡林晚意,又礙于家裡,不如想個辦法......”
“我喜歡誰關殿下什麼事!殿下這是在替誰做說客。”祁若寒一副氣狠了的樣子,冷聲道:“殿下自己生性薄情就算了,還要日日掂量着如何拆散别人的婚事不成?她林晚意若有什麼話讓她親自來跟我說,莫要這等小人做派。”
說完,祁若寒紅着眼睛,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辚辚的聲音漸漸走遠,小野還愣在原地,她這是預估錯了,怎麼看似這祁小公子還挺滿意這門婚事的。
也有可能是不希望别的什麼人插手自己的婚事,她畢竟是外人。
小野搖了搖頭,轉身正要回去,卻見寺卿正站在不遠處。
小野:“......”
祁冷着臉色拱手道:“小兒年紀尚幼,說話有些沖動,臣又早早給他定下親事,殿下莫要見怪。”
小野無語,這是在強調什麼,自己隻是上前說兩句話,又不是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