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悅第一次關注沈淮桉這個人,是因為聽說了他的八卦轶事。
那一年,中考迫在眉睫,教學樓大廳的紅色倒計時一蹦一蹦地減少,牽動畢業生焦慮的情緒。
舒悅偏科,數理化的成績一直在及格線邊緣,考試時間逼近,她把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做數學和理化的卷子上。
一個課間,舒悅正在整理錯題,嚴晴舉着一包辣條,坐在她身邊的空位,神秘兮兮地分享聽來的趣事:
“悅兒,你知道嗎,戴雨絲前幾天和沈淮桉表白,結果被拒了!”嚴晴壓低聲音,“沈淮桉你知道吧,樓上七班的同學。”
舒悅不怎麼關注樓上的班級,她性格内斂,社交範圍隻限于班級的同學。
甚至一些同班同學她都沒說過話。
但愛聽八卦是人的天性,舒悅的注意力很快從錯題本轉移到嚴晴的話題上,她搖頭:“我不認識沈淮桉。”
“你認不認識不重要,重點是,戴雨絲被拒之後,非但沒有氣餒,”嚴晴雙眼放光,“還寫了一封很長很長的信,又給沈淮桉送去了……”
嚴晴講的繪聲繪色,舒悅因為好奇聽得認真,但百思不得其解。
上初中開始,舒悅第一次聽身邊的同學讨論起“喜歡”這個話題。
初一的第一節思想政治課,講的就是男女生之間的好感。
舒悅沒經曆過,所以不太懂,那種所謂的青春悸動到底是什麼感覺。
更何況當下這種緊要關頭,馬上要中考,舒悅每天被題海壓的喘不過氣,甚至覺得多呼吸幾次都是在浪費時間。
她不理解戴雨絲怎麼有時間去做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可舒悅的想法很快不攻自破。
次日一早上學,舒悅挽着嚴晴的胳膊進校園,路過籃球場,她看見幾個穿着初三校服的男孩在打籃球。
有兩個是舒悅班級的同學,另外兩個看着眼生,舒悅不認識。
嚴晴忽然停下腳步,抖動胳膊示意舒悅朝籃球場方向看:“看看看,那個就是沈淮桉!”
舒悅望過去。
一個小麥膚色的男孩面對她們,另一個男孩隻有一個攔球的背影,這時,小麥膚色男孩帥氣地運球,做了個假動作,接着一個健步迅速上籃。
整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
攔球的男孩懊惱地拍一下手。
小麥膚色男孩潇灑把球地扔給他。
離近看,這位麥色男孩長得有點像服部平次。
舒悅撇撇嘴。
帥是帥,但真能裝酷。
這時,廣播裡傳出老師的聲音:“同學們快速回到自己班級站好隊,準備進教室了。”
攔球的男孩轉過身走到籃球架下拿書包。
舒悅離籃球場不遠,男孩轉過來時,舒悅看清了他的正臉。
他的眼睛大而有神,神色冷然似霜,不苟言笑的模樣,像是一個高冷的奶油小生。
舒悅目光一頓,停留在他身上許久。
舒悅猜測,讓戴雨絲用情至深的沈淮桉應該是他。
而不是一旁耍酷的“服部平次”。
老師再次從廣播裡催促學生排隊。
舒悅看着“沈淮桉”單肩背上書包,走向七班的隊尾。
老師在廣播中一次次大聲催促,舒悅收回思緒,和嚴晴朝着他們班級的方向走。
進入班級隊伍,舒悅捏着書包肩帶,不知是好奇心趨勢還是其他原因,她忽然轉頭向“沈淮桉”站的方位看去。
“沈淮桉”正低着頭拉上藍白校服的拉鍊,瘦高的影子在晨光的照耀下漸漸被拉長。
這一刻,舒悅好像明白戴雨絲為什麼會對沈淮桉如此執着。
這樣好看的男孩,确實有着讓人一眼就忘不掉的驚豔。
——
中考在炎熱的夏季轟轟烈烈的結束。
考完試,舒悅身心愉快,難得放松幾天,睡到自然醒。
很快到了成績公布那天。
那一年舒悅家裡沒有電腦,智能手機還未大範圍普及,家裡唯一有智能手機的舒志遠在公司應酬回不來。
舒悅去學校找老師幫忙。
七月初,其他年級同學還沒放假,舒悅到教學樓時恰好下課,她在二樓拐彎處碰到了夾着書的汪彪老師。
汪老師是舒悅的英語老師,長相憨厚,頭發稀疏,同學們私底下都親切的稱呼他為“彪哥”。
汪彪看見舒悅,和藹地笑着問:“查到成績了嗎?英語多少分?”
舒悅搖頭:“還沒老師,家裡沒有電腦,我找班任,想借他電腦查一下。”
“你們班任今天請假沒來,你這樣,”汪彪回身,指着樓上,“你去我辦公室查,正好有兩個小同學也在。”
舒悅鞠了一躬:“謝謝老師!”
她飛快地跑上樓,到辦公室門口時,走廊響起清脆的上課鈴聲。
門是敞開的,舒悅禮貌地敲了兩下,她看向辦公室内,老師們都去上課了,屋裡隻有靠窗牆角處的電腦前坐着兩個男孩。
聽到舒悅的敲門聲,這兩人齊刷刷地看過來。
舒悅怔住。
這兩人,一個上次球場的“服部平次”,另一個是她沒見過的帶黑框眼鏡男孩。
黑框眼鏡男孩坐在電腦跟前,手搭在鼠标上,“服部平次”嘴裡叼着一根棒棒糖坐在他旁邊,翹起二郎腿,手肘随意地搭着椅背。
舒悅低下頭,朝着汪彪的辦公位走去。
突然,眼鏡男孩叫住她:“同學,你也是來查成績的嗎?”
舒悅停下腳步:“對。”
“我這登錄網頁了,你直接來我這查,方便。”黑框眼鏡男孩熱情地揮揮手,說話的聲音斯文。
舒悅着急查分,沒拒絕,徑直走到他們跟前。
“服部平次”看見舒悅過來,放下腿,坐着後移椅子給她讓路。
椅子腿摩擦瓷磚劃出刺耳的“滋啦”聲。
舒悅坐在電腦前,輸入姓名和準考證号碼。
眼鏡男孩站在舒悅身邊,手撐着桌面,俯身盯着電腦屏幕看。
舒悅深吸一口氣,按下回車鍵。
頁面跳轉,舒悅看到了自己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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