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挂!”徐姝茵這會兒已經急得跳起來了,“人家現在就要說出來,不然會憋死的!我不管嘛,我現在就要說!”
“……”蘇橙月默許了。
“橙月,我剛剛準備下車時看到一男的,真的好酷啊!”
徐姝茵陶醉的聲音隔着手機屏幕都能将蘇橙月的耳朵酥掉。
蘇橙月揉揉耳朵,“诶~,不知道是誰在偉人像下發誓,說要好好搞學習的?”
“哎呀,我聊一下都不行嗎?我看你就是嫉妒我能老是碰上酷哥。”
“酷有什麼用,他們都那麼渣,還傷得你嗷嗷哭。”
“你這麼一說,他也有點壞耶,我挪到窗前給他讓座,他一聲謝謝都沒有。”
“那你還那麼真情實感的激動?”
“人家就是喜歡這種類型的嘛!……反正就是——他好壞,我好喜歡!”
蘇橙月撫額,“那绫野呢?”
“也喜歡!”就是任性。
“好吧,來了再聊。”
“不要挂,嗚嗚嗚……”
嘟嘟……!
蘇橙月直接掐斷通話。
然後不到一分鐘時間,徐姝茵就出現在T字路口的拐角處了。
蘇橙月看到她從遠處小跑進來,身上的七色彩鈴叮鈴鈴碰撞在一起,發出悅耳的聲音。
深秋變涼,她穿着一件小香風,故意像小朋友那樣蹦蹦跳跳的小跑着,看上去心情不錯。
蘇橙月笑着向她招招手。
葉淩楓跟漾姐剛進家門,就看到葉劍十在院子裡除草。
他身上穿戴着工作服,手上拿着割草機。在看到他們兩人時,按停機器。
漾姐大方地向他招手打招呼,“葉教練,好久不見啊。”
葉劍十明顯沒認出她來。
“我是小漾啊。”
她拍拍葉淩楓的肩膀,“小時候常跟淩楓練球的那個,是不是認不出我來了?”
女大十八變,她現在的樣子跟小時候那個安安靜靜練球的女孩簡直判若兩人。
葉劍十摘下口罩,“小漾啊,聽說你進國家隊了,恭喜啊。”
“哈哈哈,”漾姐幹笑幾聲,“葉教練這次是回來帶隊的嗎?”
“不做教練很久了。”葉劍十眉頭深陷。
呃……漾姐的笑容僵了下,看向葉淩楓。
他緊抿嘴唇,沉默站在一旁,視線并不在他們身上。
剛才的話題,他把自己隔絕了,并沒有融入進來,也不打算插話。
她想,連葉劍十都放棄了籃球,那麼當年的事并沒像季廷舟說的那麼簡單。
氣氛下沉時,她打破僵局,“那葉教練你忙,不用招呼我,我拿點東西就回去店裡了。”
她說完,扯着葉淩楓胳膊往客廳裡走去。
但到了客廳,她松開葉淩楓,生氣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能不能跟我說?”
“沒什麼好說的。”
葉淩楓對她的突然炸毛視而不見,徑自往收藏室走去。
漾姐不得不跟上去,在後面抱怨,“什麼都不跟我說,還當不當我是朋友?”
但她隻得到葉淩楓一個沉默的回應,和落寞的背影。
葉淩楓開門進去,沒什麼精氣神,沉沉郁郁的,好像被人掐着痛處反複搓了上百回,已經麻痹了。
收藏室裡的兩面牆挂滿了籃球,底下是他比賽時穿過的球鞋,有些新買的甚至還沒拆封。
榮譽牆的一側挂着幾套球衣,是紅色球衣和橙色球衣。
還有幾頂棒球帽,簽了名的。
他站到近窗的一旁,視線垂向窗外沒修剪過的雜草叢,那不修邊幅的敗勢與此時的他相近。
他眼裡暗淡無光。“想要什麼,随便挑啊。”随便扯句話應付她。
漾姐皺眉看着眼前的球衣和那些獎杯,那些裝在網袋裡挂到牆上的一個又一個的籃球,那些都是他小學時代用實力赢來的。
除此以外,并沒有一件新鮮的她沒見過的。
他是真的在她出國後,就沒再打球,沒再去比賽了。
再加上他一個字不願多提來看,那年發生的事對他來說很打擊,不然不會連他爸爸也一起放棄籃球。
隻是,她想不明白,他媽媽那麼以他為豪,他怎能說放棄就放棄呢?
猶記得,他赢的這一千多個球,都是他媽媽親手裝進網兜裡去的,為此,還在他外婆家專門清了一間房出來挂。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放棄夢想,但我……真的對你有點失望了。”
漾姐舉手摘下一紅一橙兩套球衣挂在胳膊上,拿走一個棒球帽一雙球鞋。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想得足夠多就可以進國家隊。”
葉淩楓幽幽說出口。
“小時候隻是打來玩玩,不代表我會一直在這條路走下去,因為斷了翅膀的夢想,不會再飛得起來……”
“借口!”漾姐一拳打得旁邊的籃球晃到停不下來,“别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擺爛!”
葉淩楓無動于衷,激不起半點情緒。
伸手按住擺動的籃球,“溫柔點,别打壞我的球。”
漾姐按按眉心,深呼一口氣,“讨厭,最近怎麼這麼頭痛……回去了,我要吃藥。”
葉淩楓先行轉身出去,她跟在後面抱怨。
“明明說好的,要一起努力……”
葉淩楓送她到門外,兩人扯兩句結束語,漾姐便帶着球衣離開了。
梧桐樹下,蘇橙月在教徐姝茵練自行車,不斷傳來嘻笑聲。
剛才她看的書早丢在青石上。
那是青春該有的樣子,隻要把學習搞好,其他時候可以随便玩。
而他呢,人生毫無方向。
那些快樂的歡笑聲在他看來,是那麼的陌生。他離那些單純的快樂已經越來越遙遠。
屬于他的青春更是死氣沉沉,正躺在陰寒的泥漿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掙紮着,苟延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