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事呢？”

蘇橙月和徐姝茵齊齊看向他。

他的視線在她們兩人頭頂掠過去，“還沒到幫忙的時候，先不說。”

“喔，好吧。”

很快回到他家樓下，蘇橙月跟他說下個禮拜日去看好仙人掌再聯系他，便先行往家門口走。

徐姝茵還站在那邊看着葉淩楓進門，關門。

蘇橙月站在自家大門旁邊等徐姝茵。

徐姝茵慢悠悠地來到蘇橙月身旁，盯着蘇橙月看了好幾秒，然後十分認真的跟蘇橙月确認，“你不喜歡葉淩楓，對嗎？”

蘇橙月點頭，平靜道，“嗯。”

“他也不喜歡你，你們隻是在一班演戲，對嗎？”

“是呢。”

“你幫了他，所以他欠你人情來着。”

“嗯，不過好像還清了。”

“他還欠你一個人情。”徐姝茵肯定的說。

“記不清了，本來沒想過讓他還，我幫的又不是什麼大忙，舉手之勞而已……”

“可是，這對我很重要。”

“……呃？”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們是演的，那你可不可以要求他公開澄清一下你們的關系？”她說得急切，看得出這件事對她來說是如鲠在喉的。

“要怎麼澄清呢？”

“隻要葉淩楓在一班說一句他不喜歡你，就好了啊。”

現在整個一班都認為葉淩楓喜蘇橙月，就連暴躁女那種難搞的人物都對她低頭認錯了，如果一直這樣演下去，應該很快就會變成真的了吧？

這正是她最擔心的點，因為聽說葉淩楓十分排斥女生靠近他，但他看上去好像不怎麼排斥蘇橙月。

而自己能靠近他跟他說上話，完全也是因為跟蘇橙月是好朋友的緣故。

“怎樣嘛？”徐姝茵看着蘇橙月的眼睛，就怕看到一些她不想看到的愛意來。

蘇橙月被她看得心弦繃緊，“那我明天跟他說一下。”

“嗯，”徐姝茵走去挽她胳膊，“那就麻煩咱們橙月啦！”

*

蘇橙月坐在梧桐樹下等葉淩楓。

沒多久T字路口轉角拐進來一輛汽車，它開到蘇橙月這邊的車棚裡停下。

這是陸見逍的車，她認得的。

車門打開，陸思绮果然從車上下來，緊接着葉淩楓在另一邊下車。

“蘇橙月。”

陸思绮率先跟她打招呼，并看向她旁邊放的書包。

葉淩楓繞到車尾箱拿東西。

蘇橙月沒想到他們幾個一起回來，這時不好叫他，隻能先跟陸思绮閑聊。

陸思绮等葉淩楓和陸見逍拿東西進去了，才問她，“你是不是在等淩楓啊？”

“嗯，我有點事想跟他說一下。”

“喔……”陸思绮轉眼珠想了下，“最近好像挺風平浪靜的呀，能有什麼事要說的呢？”

“這個嘛……”蘇橙月考慮着要不要跟她實話實說。

但她更想先聽聽看葉淩楓的想法。

“如果他同意的話，他應該會自己跟你說的吧。”

“咦？怎麼聽起來有點嚴重的樣子？”

蘇橙月笑了笑，“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嗯哼，”陸思绮指了指葉淩楓家，問，“我去叫他出來？”

“謝謝。”

“不用客氣，”陸思绮拍她肩頭，“隻要不是你喜歡上别的男生，就不算是嚴重的事。”

“……那倒沒有……”

“好吧。”

陸思绮爽快地朝葉淩楓家走去。

蘇橙月安靜地坐在青石上等着，很快，拿東西進去的葉淩楓又出現在家門口，并朝着她這兒走來。

本來想好的台詞在看到他之後淩亂起來，特别是想到要跟他說出徐姝茵要求的那句話，她心裡又有些堵。

也不好意思說出來，總覺得說出那句話，會顯得自己在自作多情。

但是又不能不說。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已經沒可能跟徐姝茵說，她喜歡葉淩楓的事了。

雖然确實是她先喜歡上的，但按表面上的發展來看，徐姝茵是先說出口的那個。

如果她現在拒絕徐姝茵的請求，那等于是她在對徐姝茵說，她也喜歡葉淩楓。

而且是後來的那個。

按照這個邏輯，徐姝茵要是在追葉淩楓的過程中出現和她有關聯的阻礙和麻煩，都可以歸咎到她的身上。

而她最後也會成為推翻友誼小船的背叛者。

這些，比起她自己暗戀的痛苦，更不能讓她接受。

她難過的想着，葉淩楓已然來到她身邊。他跟她打完招呼後，她用一臉茫然回應他。

“蘇橙月？”

蘇橙月回神，拉住書包站起來，“喔……”

“你是專門在這裡等我嗎？”

他注意到她的書包了，這說明放學回來後，她還沒進家門。

蘇橙月點頭，調整情緒，“嗯，因為我有點事想跟你說一下。”

“嗯，”

葉淩楓看她低垂着頭，拎着書包的雙手也攥得緊緊的，腦中快速閃過幾個跟他有關的事件。

蘇橙月一直不擡頭看他，怕看到他的眼睛會亂了組織好的語言順序，加大心裡的壓力。

“是關于我跟你假裝在一起的事，我想我可能沒辦法繼續陪你演下去了……”

“嗯，”

“因為我很不擅長撒謊，經常漏洞百出……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就是，就是如果你想用這種方式來擺脫你班上的那些女生，那我可能不是好的人選……”

蘇橙月說着說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她總覺得哪裡沒說對，也覺得這麼說好像她在做抛棄他的事。那種本來一起說好的，好好的演下去，結果她卻在中途出爾反爾的事。

更何況，他昨晚才幫她解圍，并主動邀請她拿仙人掌放他家幫忙養來着。

“那你有好的人選推薦嗎？”葉淩楓單手插兜，靜靜站着看她。

“呃？”蘇橙月擡頭隻碰了下他的視線，便又心虛低下頭，腦中閃過徐姝茵可憐兮兮的小臉，“如果你硬要我推薦一個的話，那就姝茵吧。”

葉淩楓沉默片刻，幽幽開口，“她是誰？”

他這麼一問，蘇橙月下意識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看他，“她昨晚才跟我們一起走路回家呢……”

“抱歉，完全沒印象。”葉淩楓冷闆着臉一瞬不瞬盯着蘇橙月看。

蘇橙月選擇忽略他的眼神，繼續發展話題，“那你覺得怎樣嘛？”

“不怎樣。”他語氣涼飕飕的。

蘇橙月的心一直往下掉，而且，她神奇的感覺到，葉淩楓的心是跟着她的一起往下跌的。

就像是一對正在談分手的情侶那樣，僵持，沉默，然後矗立在談崩的邊緣互相對峙。

“但是不管怎樣，我是真的不能繼續幫你了……”蘇橙月說得很堅定。

葉淩楓沉默不語。

蘇橙月等了一會兒，也沒聽到他出聲回應，忍不住又擡起頭看他。

發現他原來一直盯着自己看，本能反應臉紅起來。

“這件事是突然想到的嗎？”葉淩楓問時，瞳孔微縮。

“當然……不是……”她不明白他幹嘛要問這個，想肯定又想否定。

“是不是一班那些人又找你麻煩？”

“……不是。”

“具體你想要我怎麼做？”

“澄清一下就好了。”

“怎麼澄清？”

“說你不喜歡我，就行了。”

蘇橙月說完，才發現葉淩楓眼底跳動着不明情緒的火焰，在壓抑着。

他原本清澈如水的眼波正随着他的思考變深，變暗。

而她也是莫名其妙的難過，第一次體味到失戀的痛。

感覺隻要他說出這句話，他們就什麼關系都沒有了似的。這讓她瞬間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生命力，變得灰溜溜的沒有任何色彩。

許久，他吐出幾個字，“是該澄清。”

“謝謝。”蘇橙月提心吊膽的回謝。

“但我拒絕用你提供的這句話。”

“……”

不用這句話，那要怎麼說呢？是不在一起了，還是恢複單身了呢？

蘇橙月挺想知道他要如何澄清的，但不管用什麼說詞來澄清，她似乎都有被傷到的感覺。

明明是她自己跑來要求的啊，現在卻又這樣介意，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調整這令人酸澀難咽的情緒。

隻聽他繼續說，“澄清的事僅限于一班。”

對于葉淩楓來說，真正能杜絕掉她再被人欺負的做法，是他在一班面前對她的态度。

他的不澄清，也是他不負責任的表現，所以他是會去做這件事，避免她再受傷害的可能。

蘇橙月不懂他什麼意思，但在看到站他家門口看過來的陸思绮後，她覺得是因為怕陸思绮繼續纏着他的原因。

她隻好暫時答應他，“好吧，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