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徐姝茵跟蘇橙月去選購了一款戴式耳機，交給蘇橙月後就搭車回家了。

蘇橙月拿回家遲遲不敢去找葉淩楓。

以她現在跟他僵持又疏遠的關系，突然送這麼貴重的一款耳機，太不合情理了。

她在想借口。

但是她找不到借口。

這樣拖到了晚上九點，徐姝茵問她送了沒，他有沒有說什麼的時候，蘇橙月隻能弱弱回一句：還沒送出去。

徐姝茵給她支爛招，［要不你直接按門鈴，他出來開門後你把耳機塞他手裡就跑……］

蘇橙月，［這樣真的可以嗎？］

她剛才也這麼想過，閉眼塞給他後直接跑掉，如果他以後提起，她就裝死不認。

不過這樣做需要更大的勇氣，她想想還是算了。

徐姝茵久久不回複她，隔好幾分鐘後才來信息。

她說，［我跟淩楓說你有新年禮物要送給他了，快拿過去吧。］

蘇橙月看後吓一跳。

徐姝茵竟然先斬後奏，那麼着急把禮物送到他手上。

看來今晚是逃不掉了。

蘇橙月看看窗外關掉一大半的路燈，起來找件長大衣披上就下樓。

大門隻敢打開一點點。

人鑽出去後留一絲縫隙沒關上，打算塞給他就跑。

葉淩楓早在自家大門外等着了。

路燈隻有遠處的一兩盞，光線很暗，顯得晚上更加陰冷。

加上是深冬，大部分的房子已經熄燈，整條街道上極為寂冷。

葉淩楓倚在門口外的牆壁等她，整個藏在陰影裡，遠遠看去，隻能看到他家緊閉的大門。

蘇橙月不知道他站在那團陰影裡，以為他還沒出來，走到他二樓陽台底下的位置時收住腳步，擡頭往二樓看去，躊躇不前。

猶豫兩三分鐘之後，她掏出手機來給他發微信。

一分鐘過去了，沒有收到他的回複。

她自己倒冷得不行，抱着耳機在懷裡搓手手，來回踱步想着見面的說詞。

隐在暗處的葉淩楓看不下去了，輕聲叫她，“蘇橙月。”

低低輕輕的一聲，蘇橙月卻吓了一大跳。

她尋聲望去，定睛看好幾秒才發現門口旁的陰影裡似乎隐着個人。

他灰色的睡衣幾乎跟陰影融為一體，隻有冷白皮的臉稍稍現出點形來。

叫她之後，他也隻是稍微站直身體，并沒有走出來。

她尴尬至極，想到剛才的舉動，臉上火辣辣的。

“不是有禮物要送我？”

他在那頭極為冷清的說着，聲音偏低。

蘇橙月鼓起勇氣朝他走去，不敢太過靠近，最終在明暗交界處停下。

他在暗，她在明，中間劃過一條斜斜的分界線。

她雙手把耳機遞出去，伸進陰影裡。

腳下生根似的，根本沒法往前多移動一步。

“新年快樂……”

找不到好的說詞，她胡亂硬塞一句。

葉淩楓定定地看着站在明處的她，沒有接過耳機，卻伸手一拉，把她扯進陰影裡去。

她毫無防備，被扯到他跟前後，耳機帶着包裝滾落到了腳下。

心跳加快在一瞬間，怎樣都無法平靜下來，因為靠他太近，又或是走進了屬于他的領地，她渾身上下燒起一種緊張的躁熱。

緻使她全身發軟，乖乖站着不敢動。

“送東西送上瘾了？”

蘇橙月認命般垂下腦袋，一聲不吭。她詞窮了，她找不到好的借口，幹脆由他去想。

葉淩楓彎腰撿起地上的耳機，彈了彈包裝盒上的灰塵，漫不經心道，“禮物不是你一個人挑的吧？”

“……我自己挑的。”

“嗯，”他淺聲，“送個禮物還要跟第三者說。”

“……”蘇橙月偷偷看他的臉。

太暗了，導緻她看不出他什麼表情，就連他的情緒波動都是處于一條直線狀态。

她知道他嘴裡的“第三者”是指徐姝茵，心裡莫名其妙一慌。“不是的……”

否認過後，又覺得哪裡不對，趕緊噤聲。

葉淩楓吞咽下口水，将頭偏向一邊，臉上晦澀不明，隻有眼睛裡的亮光在慢慢下沉。

蘇橙月欲言又止，不安的交織着手指，隻想趕緊逃離他身邊，“那我回去了。”

“嗯。”

得到同意，她趕緊逃之夭夭。

怕再多呆一下，隻會越說越錯。

葉淩楓目送她進家門才開門進去。

他回到二樓的客廳，随手将耳機丢進沙發旁邊的那個灰色箱子裡。

裡面的剃須刀也沒有拆包。

給自己倒了杯水後回房間，在電腦前坐下拿手機來看。

蘇橙月發來一條信息，徐姝茵發來十條信息。

他點開蘇橙月的，她問他：下來了嗎？我到樓下了。

情緒安靜的，平穩的，說話也比較含蓄。

但是往上刷那一段之前的聊天記錄，她很活躍，也很話唠，說的話過分大膽，還有些不經大腦。

對他熱情過頭，特别是，在她要求他跟她保持距離後，晚上竟然主動找他并向他撒嬌。

呵。他冷哼一聲。

退出蘇橙月的聊天界面，點進徐姝茵的。

十幾分鐘之内，她連發十條信息。

每一條都跟“蘇橙月送他新年禮物”有關。

他端起水杯喝水，倒進座椅裡閉上眼睛，眉形染上淡淡的愁。

許久後，他給徐姝茵發去一條信息。

［女生送男生東西，什麼意思？］

徐姝茵幾乎是秒回，［當然是喜歡那個男生。］

她可能發完後才發現問題，代入蘇橙月又給他補了一句，［今天橙月買了好幾份禮物送出去，你不用有心裡壓力的，這是她交友的一種方式喔。］

前後反差太大，欲蓋彌彰過于明顯。

葉淩楓輸入，［如果換是你送呢？會是什麼意思？］

徐姝茵急于表達愛慕，戀愛腦上頭，［就是很喜歡很喜歡他，我才會送喔。話說，你喜歡這款耳機嗎淩楓？］

葉淩楓放下手機。

整個人沉進晦暗澀悶的空間裡。

等了兩分鐘沒收到回信的徐姝給他發來疑問，［在嗎？］

手機震動兩下。

葉淩楓置若罔聞，将其調成靜音模式後躺床上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