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淩楓抓住機會，直接一個幹拔跳投，優美又自然，出手的瞬間葉淩楓就知道這球有了。

籃球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準确無誤地穿過籃筐，直直砸向地面，比賽時間剛好歸零。

炫風隊領先一分赢得比賽。

炫風的四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反應。

半晌，“哇”的一聲擁抱起來歡呼。

少林隊則是圍着“受傷”倒地的小前鋒“阿彌陀佛”。

葉淩楓長呼一口氣，走到替補席拿起一瓶礦泉水猛地灌。

比賽結束，炫風隊順利摘下三連冠，現場瞬間爆發。

人潮湧動，肆意狂歡呐喊，場内如爆發的海嘯山崩，一波接一波。

炫風球員們離場後，徐姝茵拉起一點圍巾走進通道，也離開球場。

她是過來看葉淩楓赢球的。

而蘇橙月不經意間看見了轉身走進通道的徐姝茵。

她急忙追過去。

在通道裡，她叫住了徐姝茵。

徐姝茵調整一下圍巾，轉過身來看蘇橙月。

那麼短一段路，蘇橙月卻追得有點氣喘，所有的情緒堆在臉上，把臉都憋紅了。

她滿眼疑惑，但更多的是擔心，和傷心。她嘴唇動了下，但說不出話。

徐姝茵淡淡地說，“我沒事。”

蘇橙月不信。

盯着她捂緊圍巾的手看。

她冬天從不帶圍巾，這條圍巾她也從沒見過，這樣一挂，看上去像換了個人，感覺都陌生了。

圍上圍巾的徐姝茵看起來怪不舒服的。

“今天這麼重要，為什麼不來呢？”

徐姝茵苦澀地咽下口水，聲音卻極其平靜，“我早就來了，隻是沒進去。”

蘇橙月知道她是站在通道的邊上看球賽，但一直沒注意到她是什麼時候來的。

“姝茵，我總覺你今晚有什麼事瞞着我……而且，你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是因為我嗎？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呢？”

“不是因為你。”徐姝茵想上前，但又怕暴露脖子上的傷，最終沒擡腳，“橙月，我先回家了。”

徐姝茵說完轉身要走。

蘇橙月急忙叫住她，“不要一起走嗎？”

“……不了橙月，哥哥在外面等我了。”

“好吧。”

她那麼堅定的語氣，蘇橙月也不好再說什麼。

隻是看她離去的背影略顯孤單，這讓她更加确定，徐姝茵肯定有事。

更衣室裡隻剩葉淩楓在不急不慢地收拾東西。

徐沫站在自己的更衣室前垂着肩膀，看着眼前的21号球衣，叫了聲“戰哥”，随之哽咽難言。

他身後是其他的球員，也看着挂更衣室裡的球衣，雙眼通紅。

對徐沫，對他們來說，摘冠隻是能讓他們對蘇戰有個交代，他們更希望的是，跟他一起取得勝利。

看着他代表全隊上台領獎。

“戰哥，我們赢了，”徐沫最終沒忍住，哭了一聲。

葉淩楓手上動作停頓，往他們這邊看過來。

比賽前，他就看到徐沫往自己更衣室裡擺弄蘇戰的球衣球鞋。

今晚這樣配合，一定程度上，是因為蘇戰，因為要赢給他看，才好有個交代。

可以說，徐沫對蘇戰，有着十分深厚的感情。

他不止一次聽到徐沫在情緒低落時放狠話，說别讓他看到銀殊，看到就要了銀殊的命。

“戰哥，有件事，我還沒跟你說，”徐沫忍了好一會兒，繼續道，“我們想要離開炫風了，沒有你在，打球沒意思……”

“對不起！”徐沫說罷，低下頭去，淚水斷落，掉地闆上，“夢想……最終還是折在了半路，”

“對不起，戰哥，”身後的一群人異口同聲，對着蘇戰的球衣道歉。

個個十分難受。

“戰哥放心，我們不是馬上走，不會讓Sky解散，等……”徐沫往葉淩楓看了一眼，聲音低了又低，“等葉淩楓招到人，我們再離開。”

雖然摘下三連冠，但看他們這種樣子，并不想出去慶祝。

葉淩楓也沒什麼好說的，也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更衣室陷入一段時間的沉默，悲傷的情緒在一群剛取得勝利的人身上蔓延開來。

不知什麼時候，陸見逍站在門口，沒說話。

葉淩楓的東西已經全收進背包裡，正坐在鞋櫃上“休息”。

徐沫緩過來後，開始收拾蘇戰的東西。

之後帶着一群人陸陸續續出了更衣室。

陸見逍自門口走進來，站在葉淩楓身邊，幫忙傳遞葉劍十的消息，“老葉跟你外婆已經看比賽了，他們叫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他補充一句。

葉淩楓表情淡淡，但眼底情緒複雜。

好半晌才說，“我很佩服蘇戰。”

“呃？……”陸見逍沒想到他會說這個，一時找不到話對上。

說到蘇戰，就連他也隻能是佩服。

“以他的能力，不會讓球隊亂成這個樣子。”

陸見逍拍拍葉淩楓肩膀，“但是你要記住，現在的Sky是你的。”

葉淩楓一陣沉默。

“蘇戰早年就被京大特招了，但他當時似乎不是很高興，可能他的目标不在京大，所以拒絕了，”陸見逍說，“Sky對他如此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他在堅守自己的夢想。”

“夢想是個虛無的東西，但一個人的堅守卻有可能讓它成為現實中的烏托邦。”

“知道了，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去實現。”

為了完成媽媽的遺願，他會不停向前奔跑，嘗試起飛。

“放松點，别給自己壓力。”

陸見逍說完離開更衣室。

廣場外面，蘇橙月一個人坐在台階上望着車流發呆，雙眼泛着淡淡的一圈紅。

葉淩楓一出大門就看到了她。

這個時候的拉拉隊已經回去了，她一個人留在這裡，總不可能是在等他。

他們現在的關系像覆上一層冰，已經到了見面沒什麼好說的地步。

就連關心，也找不到好的理由靠近。

對于今晚的比賽，他十分在意她的看法和感受，但是此時他隻能遠遠地看着她。

也許是有電波的傳遞，蘇橙月竟然察覺到有人在背後看她而轉過臉來。

當發現是他時，她不禁無所适從起來，垂下頭去避開他的視線。

他臉上仍跟平時一樣，沒什麼變化，眼神也一如既往的平靜，但靜如止水的眼波裡，還是因為她剛才那一眼正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哪怕沒有對話，心裡也猶如一堆小人在瘋狂投籃似的，到處鼓動得激烈，完全靜不下來。

這種隻有以前在摸到籃球時才會有的興奮感，現在竟然出現在了她的身上。

這讓他時不時燃起熟悉的感覺。

被感性控制神經系統，讓他有一種恨不能馬上統治球場，肆意釋放的沖動。

但最終，他隻是輕擡腳步，從另一邊的台階下去，在她的餘光裡慢慢消失。

泊車區那邊，炫風俱樂部的球員們已經上了車，都在等葉淩楓。

等葉淩楓完全走向那邊，背對着蘇橙月時，她才敢朝他看去。

看他淡然的身影，看他腳下被踩過的路面。

她想，就這樣保持距離也好。

等林晞漫過來叫她，兩人出去路邊打了輛的士回去。

路上，林晞漫手拿畫卷安靜坐着，腦中回放今晚的比賽場景。

雖然葉淩楓也以一已之力讓炫風坐上了三連冠的寶座，但猶如一盤散沙的Sky早在球員的單打獨鬥中，失去了蘇戰高舉的光環。

部分人斷言，這樣的炫風，走不到下一屆的球賽。

相反，大量的球迷卻看好少林，他們是輸了，但他們前面的比賽相當出彩，在配合上也出奇的完美和默契。

他們也是本年度的一匹黑馬，突然蹿進所有人的視野，連勝十幾場，這不是随随便便能做到的。

想到以往處處占優勢的炫風也會淪落到今天的這種地步，林晞漫就心裡抽痛。

就算輸球也不能讓她傷心，主要是球員們突然逆轉的心态讓她看不到希望。

今晚開戰前，她曾聽到徐沫抱怨過，說蘇戰不在了，他也不想打了。

并且他還提過等葉淩楓招到替補他的人之後，要退出炫風回去備考，搞得其他球員也蠢蠢欲動想跟他走人。

如果蘇戰在，肯定不想辛苦帶起來的球隊就這樣散掉。

她好心煩，好無能為力。

現在隻能把希望寄托在葉淩楓身上，希望他可以為Sky破開困局，重樹雄風。

其實她也隐約察覺到如今的Sky出現了問題，每個人的心态都不是很好，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像之前那樣投入狀态，像跟蘇戰那樣完美配合。

可以說，蘇戰就是他們的主心骨，他不在了，他們打起球來沒有方向。

加上不想接受他離開的事實，從心底裡排斥葉淩楓，也就沒有要把球傳給他的意識。

這樣下去，曾經以蘇戰為名的Sky怕是要走到盡頭了。

她跟蘇橙月想到一處，同時歎了口氣。

“今天徐沫跟陸教練提出要退出Sky時，後衛也動搖了……我不知道要怎麼跟哥哥說。”

“隻有葉淩楓一個人，根本不可能讓Sky繼續走下去。”蘇橙月抱緊懷中的籃球，無可奈何道。

“可是我們又能怎麼辦呢？暫時也沒有好的替補球員可以填空。”

“是啊，哥哥不在了，Sky也不再是湘城裡進俱樂部的首選。”

“……”林晞漫攥緊手中的畫卷，想起初中時，為了能跟蘇戰去看一場球賽，而省出票錢的事，就心頭發酸。

鼻子瞬間憋得紅通通的。

見狀，蘇橙月意識到不該跟她說這些，讓她跟着自己一起擔心，趕緊移開話題，“绫野有沒有聯系你呢？也不知道發些犽點的照片過來……”

“我是有問過他，他說寒假會安排讓我們跟它見個面……看來犽點是真的回到它的主人那裡了。”

林晞漫哽咽起來。

對于她來說，放棄犽點等于放棄蘇戰，都相當痛苦。

“那我們就去看看它，順便看看它是不是真的回到它的主人那裡。”

“嗯。”

“你别太傷心，我覺得犽點還是有機會回來的。”蘇橙月給她遞紙巾。

林晞漫點頭，暫時也隻能這麼安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