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澄早些時候還好奇過,特地去翻了超話,愣是自己看了一夜,一邊笑一邊往她們的小群發,好長一段時間都在說許風擾暗戀她。
有時特别無聊,衆人還會偷偷翻出各家超話比較,看誰和誰的CP更火,互相揶揄一翻。
不過這種東西,笑一笑也就罷了,誰也沒把它當真,若是偶爾瞧見,還會冒出一身雞皮疙瘩,但在此刻,倒也挺适合轉移注意力的。
但……
如果她們的中間沒有隔着一個柳聽頌就好了。
許風擾抿緊嘴角,恰好瞧見在她給出刻意拉遠關系的回答後,柳聽頌垂眼露出的悲寂神色。
她在難過什麼?
她有什麼資格擺出這幅模樣?
許風擾眼眸一冷,許是煩悶到了極緻,知道逃避沒有半點作用後,就開始自虐般逼着自己往下看。
她看着柳聽頌幾次看向自己,視線停留。
她看見柳聽頌垂落的手,握緊成拳又松開,反反複複,最後在掌心留下數個月牙凹坑。
她看着柳聽頌因為自己的話,露出專注神色,好像在認真記住她的回答。
視頻播放到最後,自動滑向下一個。
還是柳聽頌。
許風擾沒有暫停,就這樣看着,一個接着一個,都是對方,好像系統默認她喜歡一般,不斷的推薦。
“……西裝無邊眼鏡盤發微醺,誰懂啊,李攝真的好會拍。”
“明明是和直播時同樣的妝造,可在她的鏡頭下,柳聽頌卻有了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感覺。”
窗外的藍被漆黑覆蓋,誇張的電子女聲在房間環繞,一張張圖片随着話語閃過,倒映在碧色眼眸裡。
像是直播結束後,趕去另一邊拍的照片。
在一片漆黑、隻剩下落地窗外的霓虹燈光的空曠房間内,微醺的女人坐在純白地毯上,後仰靠住黑色的皮質沙發。
西裝外套被丢在一邊,盤起的發絲垂落一縷,鏡片倒映着霓虹,被酒精醺紅的朦胧眼眸,黑與白的界限不再那麼清晰,與生俱來的清冷化作難言的頹喪。
像是立在枝頭的白玉蘭,驟然落入浮華俗世,連頸間的銀鍊都敢往下掉落一寸。
指尖無意往下按,視頻終于暫停,也将圖片一并留下。
許風擾閉上眼,直接将手機往旁邊丢,終究還是沒辦法繼續下去。
這樣的方式不僅沒有讓人緩和半點,反倒越發難受,這幾日強壓下的感受疊加湧出,逐漸将人淹沒,往深海裡墜,堵住眼耳鼻口,以至于呼吸都跟着困難。
直到此刻才清楚明白,時間沒有将過往掩蓋,假裝不存在的傷口早已潰爛。
無法緩解,無法消退,下午被丢到一邊的煙盒還是被翻了出來,扯開外殼,将焦黃的煙絲咬在齒間。
這味道不算好,像是濃縮的煙香在舌尖炸開,既沖又惡心,苦澀之後才能嘗到一點點細微的回甘,不過很快就會被濃重的煙味覆蓋。
可許風擾沒有停下,麻木地一根接着一根,反複咀嚼到沒有味道,再吐出來,苦到最後連口水都咽不下去,這滋味,大抵隻有用熄滅香煙浸泡過的水可以比拟。
惡心到反胃,之前咽下的藥片都在胃裡翻騰。
煙盒被丢在地上,許風擾木然癱坐在一堆煙紙中,寬大襯衫下的軀體越發單薄,脊骨将布料一節節撐起,風一吹就開始搖晃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那堆香煙都被拆開,外頭傳來車輪碾壓過地面的聲音,小孩大聲嚷嚷着今天的遊樂園,父母笑着應和。
許風擾終于站起身,趿拉着拖鞋往衛生間走。
水聲、吞咽嘔吐聲、再到電動牙刷的嗡嗡聲,當這一切都結束後,許風擾提着塑料袋走回來,沉默着将地上的煙盒、煙紙都丢進裡頭,然後用力打了個死結。
還是那點潔癖作祟,連休息一下再處理都不肯,直接就套了袋子,要往外面丢。
——嘭!
房門被打開,這一次不是許風擾往後跌,是等待已久的女人,直接将她按在門上。
塑料袋落在地上,淡淡酒味與煙草的味道交織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