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柳聽頌是以老師的名義,與許風擾住到一塊。
可在此之前兩人都毫無接觸,除了熒幕上那點了解,兩個人完全陌生。
即便一下子住在一塊,也難以快速熟悉,相處中總帶着幾分生硬與尴尬,直到破冰的機會出現。
那日,許風擾關注許久的音樂劇《亞瑟王傳奇》終于有了官攝,萬分雀躍下,也不再滿足于小小的手機屏幕,當即從房間跑到客廳,打開早已落灰的120寸電視,一番折騰後才搞好投屏。
那日恰好是S市在一年之中最熱的幾天,就連天天喊着時間緊迫的高中都放了假,即便屋裡的空調二十四小時不間斷,也難擋熱意湧來。
許風擾不過在客廳來回跑了幾趟,都熱得直冒汗,更别說因事被迫出門的柳聽頌,一回來就直奔浴室去,水聲到現在都沒見停。
許風擾随手抽了張紙,将額頭的汗抹去,眼神不經意往水聲響起處去,未曾停留一秒就急忙收回。
可水汽卻從門縫擠出,帶着薄荷沐浴露的清涼,幽幽往鼻尖繞。
之前大大咧咧半躺在沙發的少女,無意識直起腰,變得規規矩矩。
不過很快,當大屏的視頻開始播放時,她便完全陷入其中。
其實已經看過很多遍,甚至許風擾都能卷着舌頭,跟着哼兩句,标不标準不知道,但音調絕對正确。
她看得入迷,完全忽略了輕微的開門聲,有人趿拉着吸滿水的拖鞋往房間走,片刻之後又走出。
腳步停留在客廳不遠處,像在往這邊看,片刻之後又踏進廚房。
許風擾完全不知情,不知不覺又把腿盤到沙發上,雙手将抱枕壓在胸前。
她那會還沒染頭,柔順的黑發随意披着,發尾直至肩胛骨下,隻穿着寬大白T和三分褲,身材高挑又勻稱,臉頰還帶未褪去的嬰兒肥,弱化了深邃輪廓帶來的中性,更稚嫩柔和,透着股年輕的朝氣。
随着劇情的變化,懷裡的抱枕被勒緊,表情也越發專注。
廚房那邊傳來刀切菜闆的聲音,再過片刻,有人端着盤子走過來,腳步很輕,放下盤子的動作更輕,幾乎微不可聞。
許風擾雖入迷,卻不是徹底瞎了,餘光窺見人影,吓得渾身一抖,要不是腿還盤着,差點就站起來。
“老、老師,”她連忙喊了一聲。
柳聽頌比她年長五歲,這年剛好二十三,雖還是個略顯青澀的年紀,但也比許風擾好得多,起碼不那麼一驚一乍,像個随時會被吓到的兔子。
“吃點水果,”柳聽頌下意識将聲音放輕了些,擔憂又吓到某人。
聞言,對面那人慌慌張張站起,手在褲縫大力摩擦幾下,剛擡手要接又急忙收回來,說:“我去洗個手。”
“有叉子,”柳聽頌不得不提醒一句。
剛踏出去的腿腳又縮了回來。
“坐下吃,”柳聽頌再出聲。
許風擾就像個呆呆愣愣的機器人,對方說一句她就做一點。
這不,柳聽頌話音剛落下,她立刻就坐下,雙腿并起,手放膝蓋,脊背挺得筆直,規矩得不行,哪怕抽出直尺比量,也挑不出半點差錯。
看見她這幅模樣,柳聽頌好氣又好笑,最後還是無可奈何地歎息道:“吃點水果罷了,怕什麼?”
“我又不會吃人。”
許風擾僵着腦袋點了點頭,然後顫顫巍巍伸出手,拿過旁邊鐵質小叉,挑了個最邊緣的西瓜小塊。
不怪她如此緊張,雖然許母從事于這方面,但許風擾長期住在外婆家,也就逢年過節能和母親見次面,每次都是來去匆匆,更别提帶許風擾去公司看看。
所以在許風擾眼中,自個和娛樂圈還隔着十萬八千裡。
而現在,隻在屏幕上見過的人,突然在自己面前晃,誰能平和淡然下來?
而且……
許風擾餘光一瞥,又趕緊收回來,她還挺喜歡柳聽頌的。
崇拜的那種喜歡。
思緒間,柳聽頌已走向陽台,将兩邊窗簾拉扯合上,客廳陷入昏昏沉沉的朦胧裡,還在播放的屏幕變得越發清晰。
許風擾意識飄遠,卻不敢亂想,視線定在屏幕上,看似專注,實際大腦一片空白,直到柳聽頌又走回來,坐到她的旁邊。
沙發随之往下陷,沐浴露的香氣散開,比之前更近。
許風擾呼吸重了些,又刻意放緩。
咬在齒間的西瓜破碎,泛起絲絲甜味。
“我調到開頭?”許風擾終于主動開口了一次。
音樂劇節奏緊湊,哪怕隻播了十幾分鐘,也錯過了許多劇情,乍一看還是挺難理解的。
但柳聽頌搖了搖頭,隻道:“沒事。”
怕許風擾誤會,她又補充了句:“我之前看過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