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來熟地招手,出來的時候天色漸晚。
“你剛才說了什麼?”藍溪好奇地問。
她站在那,面容隐在暗沉沉的夜中,眸如點墨,不笑的時候面若寒冰,抿着薄唇眉目清冷。
倏爾想到什麼,她彎彎嘴角。
“打聽附近有沒有嬰兒床賣。”
“所以呢?打聽到了嗎?”
“當然。”林清安挑眉,“跟上。”
從天灰暗走到天完全黑,夫妻兩個才完成訂嬰兒床的任務,和對方約好三天後送到家裡,而藍溪兩隻手掌也被幾個袋子勒得通紅,她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對着疼痛的皮膚吹了好幾下。
“咦?他人呢?”
一個低頭的功夫,她找不到林清安的人影,黑燈瞎火,掠奪掉人所有安全感。
保險起見,她決定站在原地等待。
幾隻重袋子被她放在地上,藍溪站不動,蹲在一邊,揉着困倦的雙眼,緩緩打了個哈欠。
“喂,你蹲着幹嘛?”
藍溪聞聲站起來時差點摔跤,有氣無力說:“你去哪裡了?”
林清安沒回答,反而伸手遞了根長長的東西。
“喏,吃吧。”
“糖葫蘆?”
晶瑩的糖漿裹在紅彤彤的山楂上,飄來酸甜的味道,看着很美味。
“你上哪去買的?”她的嘴角不可抑制上揚,語氣透着驚訝,總算看着沒這麼冰冷了。
“看你心情不好買的。”
藍溪不知道此刻自己該作出何樣反應,嘴巴“O”成一個圈,什麼都沒說。
林清安同樣識趣地沒再提起。
良久,兩人往出租屋走,林清安問:“好吃嗎?”
“嗯——還可以,就是吃多了有點膩口。”
林清安眯了下眼,“啧”一聲,“早知道不買了,反正你也不愛吃。”
“别啊,我愛吃的,特别好吃。”
藍溪知道剛才那話不對,果斷換了話術。
小荔枝跟着爸爸媽媽轉悠到現在早就睡着了,幸虧這個季節還不太冷,她被裹在一條小毛毯裡,睡得小手小腳暖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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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後,差不多又到該給小荔枝喂奶的時間。
藍溪在衛生間放水,打算先給她洗澡再沖奶粉。
方才在超市他們買了個淺粉色的洗澡盆,看上去質量不錯,她拿起花灑準備沖洗一遍。
衛生間空間狹小,那個盆就隻能放在中央,幾乎占據了所有空間,一瞬間站在馬桶旁的藍溪感到頭暈和壓抑。
花灑的水龍頭螺絲邊緣生鏽,一開始隻掉出來幾滴水珠,藍溪用手稍微擰動,誰知被突然高壓迸出的水花濺了一身,也吓了她一大一跳。
但她沒喊出來,從容地蹲下去洗盆,還把小荔枝洗澡要用到的東西拿出來。
門外,林清安拿出一套床單被套鋪在床上,未曾洗過,今晚他們隻得湊合睡了。
床單直接鋪在床上,摸上去有點硬,但沒别的辦法,買的被胎和床墊要明天才送到。
手上生疏套被子的動作不減,他的視線也始終放在旁邊獨自玩耍的女兒身上,待卧室該準備的都收拾妥當,藍溪還沒從衛生間出來。
他手指彎曲敲門輕叩:“喂,水放好了嗎?”
“馬上。”
傳來淅淅瀝瀝的水流聲。
“你怎麼濕了?”
門打開,藍溪微喘着氣,手指還在滴水,擡眼朝他看的時候眼尾紅了一塊。
“你哭了?”林清安契而不舍問着,倚靠在門框邊,衛生間飄來的暖氣氤氲他們臉上,萦繞身體周圍。
“沒。”藍溪蹭了下眼角,“裡面太熱了。”
那灘水正好濺到她腰部、腹部的衣料,勾勒出纖細曲線,林清安避開視線,隻注視着她的眼睛,“你洗還是我洗?”
明明就是誰給小荔枝洗澡而已,他問得這麼暧昧幹嘛,笑得也不正經。
有時候藍溪覺得這人是故意說些充滿歧義的話,給她難堪,藍溪沒好氣地伸手推他到一邊,“你洗。”
“行。”林清安轉身抱起荔枝,把她衣服脫掉,随後又抱進衛生間。
藍溪松了口氣,今天的勞動量對她來說已是超額,特别想不管不顧趴到床上去,念在這個家還有某隻潔癖精,就作罷。
月兒高高挂起,白日熱鬧的街道也歸于平靜,一切都很安詳。
……
“我們真的要睡一張床啊。”
藍溪整張臉皺着,仿佛聽到了多大的噩耗。
“你想睡地闆也行。”
林清安洗完澡就上床了,經過藍溪時留下一片清香。
小荔枝睡在床中間,她身下還墊着厚厚的小被子,是幹淨的。
“麻煩關下燈。”林清安規矩地蓋好被子,閉上雙眼吩咐道。
藍溪還是不太能接受跟異性睡一張床,可眼下也沒有别的辦法,隻能……
“啪嗒”燈一關,聽覺和嗅覺被無限放大。
他用了什麼沐浴露,怎麼這麼香。
藍溪睜着明亮的眼睛,手放在肚子上,結巴說:“你…你睡規矩點,别做不該做的事。”
放了通狠話後她轉身背過去。
黑暗中林清安的笑聲清晰,過了好久,他才開口:“孩子都生了還害羞呢,老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