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挂空,深夜寂靜。
庭院裡,麻倉葉王手持棋子,垂眸而落。
凝視着棋盤上那顆棋,他的思緒飄飛,回憶起這幾天的經曆。
首先,是結隊拔除詛咒和妖怪的咒術師、陰陽師受困,他被委任與五條家被稱為“六眼神子”的五條悟一同去援助同僚。
【六眼】百年難得一見,能夠非常詳細地看到咒力流動,甚至能夠從本質上看破一切。
而他,麻倉葉王,被迫擁有名為【靈視】的能夠洞察、看破人心虛妄的能力。
自始至終,他都受困于人心的欲望和醜惡,或許一開始會因這個能力感到方便,但随着年齡的增長、眼界的擴展,以及深感苦澀難言的經曆,他便感到無比的煎熬與痛苦。
常人尚且不能承受人心的陰暗、肮髒,更何況當時年幼的他。
看破一切,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這是他一路漠然走來得出的結論。同理,【六眼】不可能是絕對的無敵,世間萬物以平衡為準,陰陽五行兩兩相克,【六眼】如此強大,必定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或許是出于内心的惡劣,他懷着探究的心理漫不經心地應下了這次任務,哪怕他随口便可以拒絕。
畢竟他是實力強大的陰陽師,沒有人會得罪、怪罪他。(嘲諷jpg.)他們隻會說:
“麻倉葉王嗎?啊,那真是個可怕的家夥呢,每次跟他對視都感覺好像被看穿了。”
“……跟他在一起,有些不舒服呢,還是離遠些為好吧。”
種種心聲,厭惡或是畏懼,終究殊途同歸,悉數被他洞察。
冷冷地注視着他們,麻倉葉王扯了扯嘴角,不做評價。畢竟——
“天下人心,如流水中有草木,各自流行,不相顧望。”
人類,實在是渺小,如同碎屑沙礫一般,渺小到讓他厭煩、想要捏碎。
心中壓抑着殺意與荒蕪,眼底暗藏着晦澀與惡意,麻倉葉王沒有在意他人對于他出行此次營救任務的看法,自行離開前往指定地點去了。
到達地方後,他沒有第一時間出現,而是隐蔽身形漠然地冷眼旁觀這些人的遭遇。
啊,準特級的咒靈和大妖怪嗎?難怪無力成這副模樣。
生死危機時刻最能考驗人性與人心。
這群廢物雜亂無章的行動深深刺痛了麻倉葉王的雙眼,加上聒噪扭曲的心聲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他差點沒忍住心中的不耐和厭煩離開,徒留他們在這裡自生自滅。
而這時,五條悟出現了。
麻倉葉王并非沒見過五條悟,隻是沒近距離接觸過。他光從旁人心聲知道對方是一個不省心的家夥,知道對方是一個無拘無束、為所欲為的強者、特級咒術師之一,卻不曾見識過真正的他。
五條悟人跟名字完全不符,他傲慢、嚣張、自信,以及欠揍,随口幾句就能讓人燒腦cpu想要亂拳打死他,更何況是能聽到心聲的麻倉葉王。
麻倉葉王戴上了痛苦面具,他差點被吵的自割雙耳然後原地暴斃。
他從未如此窒息過,覺得靈視這個能力不如别存在着。
皺了皺眉,麻倉葉王輕啧了一聲,擡手扶額揉了揉眉心。
閉目,緩緩呼出一口氣。當她再次開眼時,眼中已經沒有了那般外露的情緒。
“算了,”他扯了扯嘴角,語氣無端有些發冷,“早就習慣了不是嗎。”
正巧此時,五條悟猛地回頭,與随意而站卻無人發現的他對上了視線。
“喲,你在這裡啊。”五條悟揚起了一個嚣張肆意的笑容,看的麻倉葉王一陣手癢,想把他錘進地心,“老子就說呢,明明那幫老橘子說是兩個人,怎麼來的隻有老子,哈,老子還以為——”
五條悟歪了歪頭,挑釁般對麻倉葉王比了個手勢,笑嘻嘻道:“你不敢來了呢~”
“畢竟,你們都很弱啊~”
“啊,那還真是讓你失望了呢,”麻倉葉王平複着自己心中的冷然,語氣平淡道,“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完成任務不是嗎?”
“……好吧,不過就是說啊,”五條悟撇了撇嘴,一時間有些煩躁和郁悶,“為什麼老子一定要去拯救這些弱者啊!!”
麻倉葉王沒有回答他,哪怕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二人正準備上前解決事端,然而,變故突生。
本就黯然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了漆黑的天幕,鋪天蓋地向四周展開。那其中洶湧澎湃、粘稠不息的咒力看的人心情。
至少當場的咒術師們完全是瞳孔收縮、虎軀一震,被那森然充滿殺意的氣勢震懾地噤聲當場。
“哇哦!領域展開?咒靈?是特級?”五條悟目光灼灼,六眼似乎能夠看穿一切。突然,他頓了一下。
“不對。”
麻倉葉王擡頭,定定地望着天空中不斷擴散的咒力,以及漸漸浮現出全貌的物體。
“不是特級咒靈。”
身後的咒術師呆呆地看着那不斷靠近的巨大隕石,神色恍惚、語氣顫抖喃喃着:“這究竟是天降福澤還是禍端?”
然而還不等他們回過神來去思考,就聽到一陣扭曲驚懼的咆哮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個傻逼我要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衆人腦瓜子嗡嗡作響,抛去不知為何被屏蔽的兩個字句,這蘊含着深刻絕望與麻木的咆哮在當今平安京也是相當炸裂的存在。
仔細去看聲音的來源,卻看到一個黑發紅眼的少女從黑色天幕中墜落,邊崩潰地破口大罵邊揮手間震聲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