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當未來和哲平說說笑笑走進指揮室的時候,就被電腦前坐着發呆的龍吓了一大跳。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收起了笑臉。未來小小的吞了吞口水,猶豫着開口:“龍桑,你,還好吧?”
龍呆呆的看向未來,眼中的紅血絲和青白的臉色以及眼下的烏青都在告知未來,眼前的人,應該一宿沒睡?
哲平湊到電腦前,看向依舊在播放的資料:“龍桑,你怎麼忽然之間想着查詢這些老資料了?”然而這句話就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一樣,龍猛的站起身來,向外跑去。“诶,龍,你去哪?”迫水端着咖啡與相原龍擦肩而過,奇怪的問。然而龍沒有想要停下解釋的意思,一下子連背影都看不到了。
芹澤依舊等在那裡,意識海中的希卡利好奇的問他:“你就那麼相信他會明白?看他昨天那個樣子,和有些覺得隻要是非人類就要消滅的激進派沒有什麼區别。”
芹澤微微一笑:“當然,我相信他。絕對不會讓我失望的。”“隊長!”芹澤話音未落,就聽見龍氣喘籲籲的聲音。
龍遠遠的看到那個黑色的身影時,說實話,這讓他松了口氣,他真的很害怕,芹澤隊長會對自己的所做所為生氣,失望。此刻的龍,心裡很亂。看了那些資料之後,他真的不知道,人與人,人與怪獸,甚至人與宇宙人之間的關系該怎樣處理才是正确的?
“龍,你……”芹澤也被眼前人吓了一跳,這臉色,該不會一宿沒睡吧?“隊長,我……”然而,當龍終于面對芹澤的時候,原本一肚子要說的話,通通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是啊,自己該說些什麼呢?自己根本就還沒完全想清楚啊!
井上醫生說的話,自己的想法,芹澤隊長說的那些以及所看到的那些資料交織在腦海裡,形成一張細密的大網,将自己整個人牢牢捆住動彈不得。自己究竟該怎麼做才是對的呢?
看出龍的搖擺與掙紮,芹澤心中微微歎了口氣。“看來,他并沒有完全明白呢。”希卡利的聲音在腦中響起。昨晚回去之後,希卡利又一次入侵了guys的系統,從裡面調取了芹澤所說的那些資料,同時也明白了芹澤的意思——芹澤希望龍明白,并不是所有有殺傷力的生物都是人類的敵人,相當一部分生物都很善良。他們不但不會傷害人類,甚至會被人類傷害!所以不能因為某些生物或者某些物品對人類有威脅就趕盡殺絕,所謂的扼殺在搖籃裡的一刀切,根本就是最不負責任的做法。
至于人類的有些做法,希卡利是打從心底不喜的,而芹澤希望龍不止了解那些,也希望龍在遇到某些事情的時候,能夠在多想想。芹澤對相原龍,真的抱了很深的期望啊!
“隊長,如果說,我覺得就算不殺特洛斯,也不該再讓它繼續在地球上待下去了……我覺得賽文奧特曼的決定很好,既然在地球待着始終具有一定的危險性,那不如就把他們送到宇宙去。”雖然龍在心底已經感覺到自己似乎做錯了,認可了特洛斯的無辜,也知道如果沒有什麼意外他應該不會再失控了,但是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問自己,萬一呢,萬一出了意外呢?
看到龍這樣,芹澤不得不承認,自己确實是有些失望的。微微沉吟一下,芹澤決定以自己為例子,給龍下一記猛藥!
芹澤:“龍,你應該直到現在還不知道夢比優斯的人類姿态究竟是誰吧?你知道麼,希卡利他告訴我,他們奧特戰士每一個人,在離開光之國時,都會被要求,一旦被别的星球上的人被發現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就必須返回光之國。你明白這是為什麼嗎?因為,人心不可測——曾經有這樣一個宇宙人,他不遠萬裡來到地球,一開始的目的,隻是單純的想要調查地球的氣象,這就好比我們地球人同樣也會派出探測船去探測太陽系中其他星球的氣候一樣,但他萬萬沒想到,地球的氣候,于他卻是一劑緻命的毒藥。那名宇宙人的身體,在地球氣候的影響下,糟糕到了極緻,他,已經完全沒有辦法回到自己的星球去了。所以,那名宇宙人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之後,無奈地選擇了在地球這顆于他而言無疑是有着劇毒的星球上住了下來。這期間,他與一個少年相依為命,做好了他的往後餘生将在地球度過的覺悟。然而,他宇宙人的身份,在他沒有做下任何危害地球的事情的情況下,卻成為了他的原罪——在他的避居點所在地附近的村子裡,有人察覺到了他是個宇宙人——龍,你不會想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麼的,那名宇宙人最後死在了那個村子的村名找來的警察的槍下,就當着一名當時同樣在場的MAT隊員的面。那名MAT隊員當時曾嘗試着阻攔過,但面對一個對那些村民而言完全是未知的宇宙人,群情激奮的村名卻是差點連那名隊員也一起殺了——明明那個宇宙人什麼事都未曾做過,他唯一的願望,就是單純的在地球過完他的餘生。可就因為他是宇宙人,所以在他居住點所在地周邊的那些村民們就因為懼怕,于是選擇鏟除他這個‘威脅’。因此,我是真的十分理解希卡利所說的,光之國對于他們的這項要求——除了希卡利化身劍那會兒因為是抱着必死的決心,沒有太過在意隐瞞身份這事外——幾乎沒有一個,是在身份暴露後選擇繼續留在地球不回光之國的。因為人心賭不起。而我之所以不回guys,其實也是基于同樣的理由——在地球人的眼裡,隻要你是宇宙人,那就是你的原罪。”
龍:“不,不一樣的……不是這樣的,芹澤隊長!你和夢比優斯,和其他宇宙人是不一樣的!!”
芹澤笑了一下:“就因為我和夢比優斯是奧特戰士,是站在人類一邊的,所以我們就是不一樣的?但那個被村民喊來的警察給一槍擊斃的宇宙人,他就是該死的嗎?他雖然沒有像奧特曼一樣站出來幫助地球人,可他同樣也沒有做過任何危害地球與地球人的事,就因為他是宇宙人,所以他就必須死嗎?龍,你扪心自問,如果現在站在這裡的人不是我、當初劍找的人間體不是芹澤和也,你還會這麼心平氣和地與我站在這裡嗎?在劍做下了那樣根本不顧地球安危的事後?”
龍:“我……”
芹澤:“這麼說吧,當初我剛被劍附身的時候,我作為芹澤的意識完全是被壓制的,也就是說,那個時候的‘芹澤’做出的所有舉動都與我這個guys前隊長無關。可是,這樣的一個劍,在聽到龍你對他吼出的那些話後,雖然表面依舊嘴硬得繼續我行我素,可是在實際的行動上,卻也反應出他把你的話聽進去了。那麼,這樣的希卡利奧特曼,假設他如果并沒有選擇我作為他的人間體……龍,你又會怎麼做?是見面就拔|槍相向,還是你會因為他那個奧特曼的身份,吼出一句:‘你和其他宇宙人是不一樣的?’”
龍呆住了,是啊,如果劍不是附身芹澤隊長,自己會相信劍是無害的嗎?會不會也想要幹脆殺掉劍以絕後患呢?心底隐隐升起的那個答案讓龍覺得可怕至極。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成了這樣,完全不敬畏生命的這種人呢?好可怕啊,那樣的自己好可怕啊!一個連保護無辜,對生命都毫不在乎的人,又談何保護其他呢?
龍隻覺得全身發冷,心中一陣陣的後怕。如果按照自己之前所想的威脅論,那其實guys的那些武器不是同樣危險?一旦被人控制,之前的聲波誘導儀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那難道就為了這種可能性,就解散guys?可怕的從來不是力量,而是使用力量的人,和做的事!所以,之前的自己究竟是入了什麼魔障,才會覺得,隻要是有威脅的東西就應該被毀滅?不計任何代價?
那麼,如果有一天,有人跟自己說,劍曾經失控過,夢比優斯擁有那麼強的力量,他們都很危險,應該抹除,而那時已經習慣了不擇手段的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呢?
龍猛的搖了搖頭,将那些可怕的念頭從腦中清了出去。不,自己絕對不要變成那種可怕至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