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艾斯黛拉睜開了雙眼。
她感到自己的胃部在翻騰。
安吉利娜一語成戳,她似乎真的吃壞肚子了。
忍耐了一會,那種難受的感覺并未消失,反而愈演愈烈。艾斯黛拉終于忍受不了,翻身下了床。
腳尖碰到了什麼毛茸茸的東西,艾斯黛拉低頭一瞧,就對上兩隻如燈泡般的眼睛。
“克萊…”艾斯黛拉險些發出驚呼。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壓低聲音問,“想出去走走?”
絨毛蹭過她的腳腕,泛起一陣癢意。克萊标志性的眼睛也随着他的動作消失在黑暗當中,艾斯黛拉隻能依靠克萊的“色彩”勉強分辨他所處的位置。
霧藍色的影子在黑暗中快速移動,幾下便接近至寝室門口。艾斯黛拉有些無奈地看着克萊的背影,好吧,貓咪的脾氣總是有些獨特的,她早應該知道的。
艾斯黛拉推開寝室的門,跟着克萊走出寝室,外頭的燈火早已熄滅,黑漆漆的一片。艾斯黛拉握着魔杖,小聲念道:“Lumos(熒光閃爍)”。
魔杖的頂端亮了起來,艾斯黛拉借助光芒,走下盤旋的樓梯,來到了公共休息室。
克萊的速度很快,艾斯黛拉還未将連通公共休息室的門完全打開,他就已經從門縫間鑽了出去。
淡淡的光芒自門縫中透入,艾斯黛拉推門的手微微頓住。此時已是深夜,按常理來說,壁爐中的火早已熄滅。
她小心将門拉開,将腦袋探了出去。
一個瘦削的黑發男孩正背對着艾斯黛拉。他半蹲着,身旁放着一隻裝着火焰的果醬罐。藍色的火焰在其中跳動着,光芒正由它散發而出。
艾斯黛拉就這麼看着男孩輕輕撫摸着克萊烏黑的腦袋,克萊也不躲不怒,任由他摸。
她從小就是貓嫌狗厭的體質,當初在咿啦貓頭鷹商店,連貓頭鷹都不肯搭理她。克萊還是她小時候在路邊撿到養大的流浪貓,也是唯一一隻肯搭理她的小貓。
克萊并不親人,一般隻有艾斯黛拉和卡娅(也就是艾斯黛拉的母親)能和他親近。艾斯黛拉從未見過他對陌生人如此溫順。
胃部的不适在提醒艾斯黛拉她下樓的目的,但她此時卻有些進退兩難了。
不過艾斯黛拉從來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她猶豫了一下,就伸手将門完全打開,并故意弄出了些響動。
男孩的身體微微一顫,他猛地站起身,些狼狽地轉過頭。
與他目光相碰時,艾斯黛拉有些錯愕:“布萊克?”
微卷的黑發,幾縷發絲随意垂落在額間。膚色蒼白,有一雙醒目的灰色眼睛。正是安塔裡斯·布萊克。
艾斯黛拉已經回想起了她曾經在哪裡聽說過這個姓氏——布萊克家族,崇尚純血的魔法世家。
擁有這個姓氏的安塔裡斯,無論從家世背景,還是他擁有的“色彩”來看,都很符合艾斯黛拉對斯萊特林的印象。因此,這個不走尋常道路的布萊克給艾斯黛拉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安塔裡斯的眼睛微微瞪大,有些驚異地打量了艾斯黛拉一眼。随即,他收斂神情,恢複了那副死氣沉沉的摸樣,臉色差得像是艾斯黛拉欠了他幾百個金加隆。
他沒有和艾斯黛拉友好交談的意思,抿着唇轉過腦袋,拾起發光的糖罐便邁步走向休息室角落。
令艾斯黛拉沒想到的是,克萊竟也跟着站起身,一副要跟上去的模樣。
鏟屎官地位大危機!
艾斯黛拉覺得自己喝了杯放多了檸檬汁的飲料,她眼神幽怨,目光灼灼地盯着克萊的背影。
不知是不是她的目光太過灼熱,克萊的步伐微微一頓,最終還是扭轉身子,十分優雅且矜持地走到艾斯黛拉身邊,蹭了蹭她的褲腿。
艾斯黛拉的目光立即柔和下來,将剛剛所想都抛之于腦後。貓咪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生物!
忘我地吸了一會貓後,艾斯黛拉擡起頭時,視線恰好與安塔裡斯相觸。兩人對視了幾秒,安塔裡斯先垂下眼眸,視線下移,像是突然對地面的花紋起了極大的興趣。
真是有些奇怪,他整個人的氣質明明是陰郁的,眼睛卻出奇的明亮,像是穿透雲霧的明星。
安塔裡斯剛剛并不是在看她,艾斯黛拉很确信這一點。
或許,他也是個貓奴?
品味不錯。
縮在角落扶手椅中的安塔裡斯一半身體被火光映照着,另一半則沒入陰影當中,仿佛将被黑暗所吞沒。艾斯黛拉注視着這個畫面,心中突然有了些探究地沖動。
“他叫克萊。”艾斯黛拉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看了眼正在梳理自己皮毛的克萊,仿佛在與空氣對話:“他今晚或許會待在公共休息室裡,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過了好一會,當艾斯黛拉以為自己不會得到任何回應時,安塔裡斯開口了。
少年本應是清亮的嗓音有些沙啞:“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艾斯黛拉一愣,安塔裡斯則一臉好整以暇。
“我會當做沒看見你。”他眯了眯眼睛,露出一個不太真誠的微笑,補充了一句:“即使你打算做一些違反校規的事情。”
瞧他那副神情,倒顯得是艾斯黛拉有求于他。
“……”艾斯黛拉嘴角一抽,也不好反駁。畢竟夜遊總比她吃多了鬧肚子來的體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