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安下意識收回手,回頭對艙内的風兮搖讪讪一笑,她又看了眼其他二人一眼,隻見瞿尚抓耳撓腮地擺弄着他的八卦盤,而江榭辭則在一旁阖眼兀坐。
那劃槳人揚篙,嘻嘻道:“是呀,姑娘體弱,可要當心。”
“說起來,”他壓低了聲音,“最近周圍出了些不幹淨的東西,保不齊就藏在了水中,更要當心些。”
風兮搖擡眸,問:“何出此言?”
這下瞿尚也不擺卦了,一臉好奇地聽。
船家往周圍看了一眼,神秘兮兮地道:“這深山裡啊,聽說——隻是聽說——有人曾親眼瞧見過穿紅衣、帶鎖鍊的女煞鬼,走起路來叮叮哐哐地響,而且她極好吃人,不論去了何處,總要帶幾具屍體備着。而且,最近啊,又多了兩個,是不是在林裡穿梭,眼皮一擡,那鬼影還在遠處 ,眼皮再一擡,咦——就到跟前了。”
說的那船夫跟親眼見過一般,戚戚然打了個寒戰。
林祈安聽半晌,奇道:“你說那女鬼吃人,那目擊者是怎麼回來的?而且,你們這處失蹤未歸的人很多嗎?”
那船夫也是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這上哪兒知道去,我也是聽他傳,許是那人運好也說不準!那被吃的是外地人也說不定。”
林祈安點點頭,未置一詞。
“那多的兩個鬼影确是最近出來的?”風兮搖又問道。
船家點頭:“可不嘛,還吓着我們那邊幾個砍柴的。”
幾人不動聲色的交流過眼神,心下便有了決定。
風兮搖斷然道:“船家,麻煩你直接送我們去鬼出現的地方。”
“啊?!”
船行至某一偏僻處,船家将船靠邊停住,然後伸篙指了指:“喏,就是那了,你們往前走就好,具體在哪兒我也不清楚,找不找得到全看你們運氣了。”
臨了,他還感歎了句:“這地兒,我們跑還嫌腿不夠,也就隻有你們這些個修士上趕着找這些神神鬼鬼的地兒了,不過還是萬事小心啊!”
風兮搖幾人道過謝,便告了辭。
林祈安這一路走來,隻覺這山裡幽靜,高木參天,一時也沒發現什麼不對。
直到走着走着山中的霧氣愈來愈大,大到有些不正常,甚至于遮擋視線。
林祈安剛聽到風兮搖說了句“不對勁”後,就感覺自己被一種無形的拉力拖拽着,然後飛到了某處。
……
“小姐,時辰不早了,今日你約了孫家的小姐,咱莫遲了,失了禮數。”婢子拉開床幔,喚道。
良久,床上的人動了動,用手肘擋住眼睛,翁聲翁氣地回答:“知道了,你好啰嗦啊,扉玉。”
林祈安睜開眼,好奇怪,她為什麼會有“又來了”這種想法。
扉玉為林祈安着衣,穿到最後,不禁滿腹心酸,道:“小姐又瘦了,這衣服瞧着又大了。”
林祈安整了整衣服,無所謂地道:“改改就好了。”
吃過早飯,又服過一蠱藥後,林家幾個小仆方擡着轎,往林祈安和孫家小姐約定好的酒樓趕。
誰知臨近終點,轎身卻猛的一顫,林祈安連忙扶住了窗框才沒摔,穩住身形,看向旁邊被吓了一跳的扉玉,問道:“你沒事吧?”
扉玉搖頭,又掀開轎簾,探頭問轎夫:“發生了何事?”
被問的轎夫也是一頭霧水,隻回道:“不知啊,這街上的人忽然就亂起來了。”
隻見前面圍滿了人,根本看不出發生了什麼,這麼堵着,便不能如實地趕到酒樓去了。
扉玉略一思索,便指了指答話的轎夫,又吩咐其他人:“我與他先去前頭查看情況,其他人看顧好小姐,别出了岔子。”
說完,便向林祈安行了一禮,攜那人往人群蜂蛹處走去。
林祈安掀開簾子一看,一時也看不出個什麼名堂,收回手,默默等着。
良久,她開始察覺到周遭的氣氛很不對,她轉過頭,赫然發現身旁多了一個人。
林祈安心中大恐,但又竭力在面上不動聲色。
想必這人身手極好,竟連外面的家仆都無所察覺,暫且看看他要做什麼。
她細細打量了下那人,隻見他身量極高,可打扮得卻灰頭土臉,衣服也是破爛髒污,俨然一個乞丐模樣,他眼神很亮,但眉頭緊鎖,似乎在竭極力忍耐着什麼。
細觀其眉宇,不是江榭辭又是誰。
但林祈安卻問他:“閣下是誰,來我轎中又是所謂何事?”
那人聽了這話,眉頭鎖得更緊。
“你不記得我了?”他問道。
這話問得很真心實意,甚至多了幾分埋怨在裡面,而林祈安更是無法理解,反問道:“閣下是什麼很了不起的人物麼,為何我會認得你?”
江榭辭默默盯着她的臉看了幾秒,才道:“不記得便不記得吧,但有一點你得記住,周圍人說的話少聽、少信。”
說完,便似要離開的樣子。
林祈安被這莫名出現的人說的莫名的話整得莫名其妙,下意識就要叫住他。
可本來要走的人卻突然轉頭,冷峻道:“噤聲。”
林祈安閉了嘴,後知後覺地發現了過毛骨悚然的事實,外面不知何時早已阒然無聲了——可這怎麼可能,這兒可是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