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安懷疑他在出老千,因為瓶口再次對準了她。
于是她便直楞楞地盯着他,眼神裡盡是控訴。
江榭辭卻是面色如常,問道:“在場的人最讨厭誰?”
林祈安直覺他找到了真心話大冒險的真谛了,咋那麼會提問呢?
但是……“沒有讨厭的。”林祈安回答道。
沒有讨厭的自然就談不上“最讨厭”,林祈安也覺得自己很矛盾,按立場而言在場的這些男士們她隻會一個比一個更讨厭,可談性格,卻也沒有。
縱然江榭辭有時脾氣也不好說話也有些刻薄,卻不意味着他沒有好的時候,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這些委實正常,所以實在談不上讨厭。
江榭辭視線落到她手中的符紙上,符紙沒燃,說明她沒撒謊。
與此同時他又有些意外,不應該讨厭自己這個會害死“女主”的“反派”嗎?
林祈安再次轉動酒瓶,這次她不想着轉到江榭辭了,唯怕他下次還轉到自己,問一些更難回答的問題。
這下,她如願地轉到了瞿尚。
林祈安看過很多真心話大冒險的提問,張口就來:“用哪隻手指挖鼻孔?”
瞿尚目瞪口呆:“哈?”
最後連帶着老實人風兮搖也會問些刁滑的問題了,以至于在座的人幾乎都喝了好幾杯酒。
衆人玩得正在興頭,猝然聽到外邊傳來驚呼聲,此外還伴随着哭喊聲。
風兮搖當即拿起劍站起了身,急步到窗邊看了一眼。
原來是因為今日的人群挨山塞海,你擠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就一不小心把一個小兒搡進了河。
人實在是太多了,有會水的半天也沒從人群堆裡紮出來,眼見那小孩越掙越沉。
風兮搖當即立斷道:“我去救人。”
言罷,她一個翻身,便從窗邊躍了出去,飛鳥似的。
瞿尚見狀也學着她的模樣跟着下去了,隻留下一句“我去幫忙”綴在後邊。
她倆天神般的落到了岸邊,驚了好些人,但見這氣派又像是能救人的,又噤聲下來提着心尖看他們動作。
林祈安遠遠看着瞿尚給風兮搖飛快打了個手勢,随即便一個猛子紮下河去。
不一會兒,就見他拖了個人遊了過來,周圍人紛紛驚呼叫号。
林祈安飲了幾杯酒,現在多少有些不清醒,她呆呆看了片刻,開始去扒窗子。
她搖搖晃晃架腿欲上去,卻被一人拽住了胳膊。
江榭辭看傻子似的看她:“你做什麼?”
林祈安楞一會兒,慢吞吞道:“我去幫忙。”
江榭辭覺得她這模樣有些說不上來的怪,但也沒立刻覺察出來,便諷道:“從這下去?”
其他人還好說,有修為傍身,林祈安又是哪裡來的自信覺得自己能從三樓跳下去還毫發無損,然後跑去救人,酒喝多了吧。
确實酒喝多了的林祈安聞言沉默地往下看了半晌,忽然放下了腿。後知後覺地像,這樣跳下去是會摔傷的。
她贊同地點了點頭:“你說的對。”說完便又去扯桌布。
江榭辭神色動了動,問道:“這又是做什麼?”
林祈安一邊扯一邊溫聲應道:“太高了,我做根繩子順下去。”
江榭辭這才察覺到什麼來,道:“你喝醉了?”旋即繞過去去看她的臉。
臉色沒什麼變化,但眼睛卻是濕潤又混沌的,不仔細看确實是看不大出的。
林祈安動作頓了頓,偏頭思考了一下,回道:“頭是有些暈,大概有些醉了吧。”
還能正常答話,看來不是醉得很厲害。
誰知她下秒,便快步回到窗邊,歡歡喜喜地道:“那我醉了,跳下去不是就不會疼了。”
說完又去扒窗子了。
江榭辭終于确實她确實是醉得很了,但又跟其他喝醉的酒鬼不一樣,她還保留着些許的甚至額,但也隻是些許而已了。
江榭辭又拉住她,語氣含了些不可察的無奈,說道:“人夠了,用不上你。”
林祈安再次将腿收回來,許久才“哦”了聲。
這邊,瞿尚已将人拖回岸邊來了,他将孩子抱起來往上遞,被風兮搖接過。
那孩子嗆了好些水,一直猛聲咳嗽,風兮搖壓着他的背又輕拍他的背,這才把水給咳出來。
瞿尚水鬼似的爬上了岸,風兮搖在百忙之中拉了他一把。
他一上岸,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狼狽,有些感慨:“過節好不容易換件新衣服,沒料到還是沒保住。”
風兮搖聽他這話,忽然覺得有些好笑,說道:“人命比衣服值錢。”
瞿尚抖了抖身上的水,應聲道:“倒也是。”
孩子的家人猛地上前拉住了風兮搖的手,哭天搶地地喊道:“哎呦,謝謝兩位姑娘和公子,你們可救了我們的一條命啊!”
說着,便拉着那孩子就要磕頭道謝。
二人急忙阻止道:“不必如此,順手而為罷了。”
林祈安遠遠地見那婦人拽着風兮搖情緒激動地說了好些話,又見孩子父親攬着瞿尚的肩,臉色又是佩服感激又是羞愧地講着什麼。
看樣子她們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因為他們一個被拉着,一個被推着的就要被帶走,急忙之中風兮搖偏頭看了過來,眼神裡帶着些無奈與不大容易被窺察到的羞澀。
林祈安沖着她們招手以示告别。
江榭辭再次深以為然地覺得對方醉酒醉得很不一樣,她既能答話也能看懂形式做出相應的反應,可就是和平常不大一樣,想一出是一出的。
就比如現在。
夜幕驟然因為綻開的煙花而絢麗,人群猝然被驚擾,紛紛駐足瞭望起來。
因為同一片煙花,不同的人卻默契地做了同一個動作。
林祈安愣愣看了會兒,突然跑去開門。
江榭辭跟上去,微歎問道:“又要做什麼?”
“看煙花。”門已經開了。
“這裡也可以看。”
林祈安輕輕蹙眉,随即嘟嘟囔囔地道:“這裡不好看,我要換個地方。”
江榭辭縱然能毫無負擔地窺看人家的夢,以及豪無壓力的亂用靈技去吓唬一個小姑娘,但他再缺德,也不能放着一個醉鬼不管。
于是隻能垮着一張批臉默默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