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着,瞿尚忽然“嘶”了一聲,似乎察覺到什麼不同尋常。
其餘人腳步微頓,紛紛看向他,風兮搖詢問道:“怎麼了?”
瞿尚在一處停下,支着下巴來回走動,嘴裡嘀咕着:“不對,不對,好奇怪。”
林祈安狐疑:“什麼不對。”
瞿尚攏眉,回道:“哪裡都不對。”
他給她指了幾處:“你看到那處的石頭,還有那幾棵樹了沒?”
林祈安順着他指的方向點頭:“看見了,這能說明什麼?”
她仔細瞧過,也沒有看出什麼不對,石頭是很常見的大石頭,樹也是平常樹,似乎沒什麼不同。
風兮搖聞言環視一圈,她到底是跟他相處得最久,也能明白一些他說的話:“擺放不對麼?”
瞿尚沖她打了個響指,道:“聰明,就是如此。”
“這好像是個陣法,不過我現在有些忘了,”瞿尚摩挲着下巴,思索道,“也是很多年前看過的,似乎還是殘卷,難得啊,第一次看見實物。”
瞿尚圍着石頭轉過幾圈,眸子裡劃過幾分癡迷,感歎道:“太妙了,簡直是天衣無縫,鬼斧神工!原來那個陣法真的可行,我還以為失傳了呢。”
林祈安不懂這些,也看不出具體妙在何處,但還是有些認同,如果來了不是瞿尚這種博覽群書,又鐘愛去研究詭事怪談的人,真是一輩子都無法從這個平平無奇的小路口上看出有個陣法來。
她不禁對瞿尚側目。面前的這一大幫子人各有優點,拉去和那些宗門天驕去比一比也是毫不遜色的。
瞿尚開始心無旁骛地研究起來了,幾人見他這麼有興緻,便等着讓他看一會兒。
卻不料,瞿尚移開一小塊石頭,随即一場大霧便勢不可擋地朝衆人席卷而來,天旋地轉的周圍環境就變化一番了。
林祈安覺得這個場景熟悉得讓人想哭,很像她們誤入囚渦的那種感覺。
不過也還好,不真的是心囚。
就是……林祈安避開快指到自己鼻尖的茅,可她一移那東西也就緊跟着她的動作移動。
林祈安在心中痛苦捂臉,不明白她們為什麼又淪到了這種境界了。
隻見眼前,圍滿了刀槍劍戟各式冷冰器,将四人密密匝匝圍困在了中間,再遠處還有人搭着弓箭虛空指着她們,隻要她們有所反抗就被射個對穿。
看來人家那陣是用來藏匿蹤迹的,如今看來倒像是被她們這群不速之客驚擾到了安甯。
一杆槍往前怼了怼,惹得瞿尚連連作雙手投降狀。
持槍人怒喝道:“來者何人,擅闖此地,有何圖謀!?”
瞿尚讪笑道:“誤會,我們無欲打擾各位,都是誤會!”
持槍人的槍又往前面移了移,險些要戳到了他的眼睛,瞿尚隻得側頭避過。
那人沉思片刻,聲音嘹亮道:“不要輕舉妄動,你說誤會就誤會?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在撒謊。”
遠處忽然急馳過來一個身材瘦小的人來,覆到持槍人耳邊耳語了幾句。
持槍的高頭大漢聞言臉色微凝,收了槍頓到地面上,擊得地面上起了浮沉。
他向瞿尚幾人微微眯眼,道:“是否撒謊自有我們尊貴的凰女閣下鑒真僞。”談及那位凰女他的面色下意識變得尊敬,他朝其他人比了個手勢,“将這些犯人帶走。”
瞿尚出言辯駁:“這位大哥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們可什麼都沒做,怎麼成犯人了。”
那人将手中的槍用力一頓,聲音像一隻老虎,他沉聲說道:“閉嘴!你什麼都沒做能到這裡來?這裡沒你說話的地方!”
瞿尚張了張嘴,又合上。他終于為他過于強烈的好奇心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幾人無聲對視了幾眼,心中有了定奪,暫且按兵不動,再見機行事。
林祈安不動聲色地将一張符紙捏在了掌心裡。
一圈人将兵器收回去,付到身側,但遠處比着的箭羽卻一刻也沒松過。
林祈安不禁垂下眼,兀自思索。
此處是何處?他們口中的凰女又是誰?
若是向那人說明白了應該就能放人了,林祈安心中如此猜測到,可又無端的有幾分不安。
四人被團團圍住,壓着她們往目的地去。
幾人靠在一起,掩聲說話。
“聽到他口中說的那個凰女了嗎,那必然不可能是什麼人族裡的皇女,唯有可能是那個世代隐秘在某處的朱雀後裔。”瞿尚壓低聲音道。
隻有朱雀族中人會如此稱呼他們的首領。
朱雀?怎麼四大神獸也牽扯上來了,這果然是個混雜多物種的龐大世界,林祈安暗忖道。
“沒想到啊,沒想到,他們居然躲到裡這裡。”瞿尚感歎道,也不知道他們是幸運還是不幸。
“既然有朱雀,那就還有玄武、白虎、朱雀喽?”林祈安悄聲詢問。
“自然,”兩人的頭湊到一起,“這四大家子都可有意思了,朱雀一族比較驕傲,不屑與外來人交往,就自找地方躲了起來,很少出來,他們上次出來還是封魔大戰那次。值得一提的是他們這族人相當有錢。”
林祈安默然,也算是有所感悟了,因為她們路過的那一片,有居民探出頭來好奇地打量着她們,大多都穿金戴銀的,路過的一個小孩手裡玩的九連環都是金子做的,這确實富。
林祈安點頭:“那玄武呢?”
“愛睡且命長。”
“青龍?”
瞿尚長籲一聲:“命短。”
“白虎呢?”
江榭辭移眼看過來。
“能打。這一族就跟朱雀它們不一樣了,白虎好戰,打遍了一衆妖族,成了妖族的皇裔,混得最好,是妖族的王。”
“不過說起這個就不得不提到如今的妖王了,那真可是個狠角。據說他當年還是皇子的時候,受了不少白眼和屈辱,後邊呢,他莫名其妙就消失了,不過這也沒引起什麼轟動來,畢竟先妖王生性風流,那皇子多得數不過來,他跑了就跑了,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但是呢,沒過幾年,他單槍匹馬地就殺回了妖皇殿,那真是血流成河啊,死了好多人。人常說皇家無情,這落到妖身上也是一樣的,這倒沒什麼好說的。不過他上位這幾年妖族也确實是蒸蒸日上了,但近些年……”
“你們嘀嘀咕咕說些什麼呢!我看了你們半天了!”其中一人注意到了這邊,朝他們吼道。
瞿尚陪着笑道:“一想到能見一下大人物我就覺得緊張,不知你們那位凰女殿下好不好相處……”
“那自然是極好……哎呦……”他捂住了腦袋。
最先那位高頭大漢收回掌,罵道:“蠢貨,套你話呢!”他橫一眼瞿尚,警告道,“我勸你别打那些小九九。”
瞿尚摩挲着鼻尖,沖他尴尬一笑。
幾人還是被壓着到了地方。
眼前的宮殿更是金碧輝煌,柱子是黃金做的,牆壁上鑲嵌着寶石美玉,明晃晃寫着“窮奢極欲”幾個金燦燦的大字。
林祈安原來沾沾自喜的小金庫跟這一比簡直是相形見绌,不可一比。這正所謂是人比人氣死人。
她聽到旁邊的瞿尚歎了口氣。
幾人來到正殿,龍椅前設了簾子,模模糊糊看不清人,隻能看到有人散漫地躺在那處,身姿曼妙,體格優美。
高頭大漢拱手行禮,恭敬道:“陛下,人到了。”
如柔荑的一根手指伸出,撩開了簾子。
她的聲質微冷,語調慵懶,輕柔而婉轉,卻又不怒自威,無人敢輕視。
她輕笑了一聲,道:“那我就來見見這些客人吧。”
露出的臉妖豔而不妖俗,嬌妍而不輕浮。她頭頂黃金鳳冠,耳戴鳳凰羽飾,臂挂雙蛇玉钏。一身胭脂色長裙,眉眼微垂,斜斜卧着,微擡着眼睛看人,身側兩人躬身為她拉簾,顯然這是一個久居高位的上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