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溫柔又堅定,善良而勇敢,心地也是世間少見的純淨,可不知道為什麼人生際遇總是不太好。
年少時滿門慘死,長大後又被身邊以為可以深信的人背叛,連最後的結局也不怎麼好,可總要有人是應該堅定地選擇她才對,若沒有,林祈安就做第一個。
她是這樣想的,也打算這麼做。
雖偶動不忍之心,卻也更加笃定。
“這樣……”江榭辭沒什麼情緒地點了下頭。
林祈安側首,瞟了一眼他的表情。
她總覺得江榭辭不是那種執着得非此不可的人,他們能坐在這心平氣和地聊這些就是佐證。
于是林祈安又問道:“所以真的不行嗎?”
說實話,少一個觊觎密匙的人,她就少一個敵人,如果又是江榭辭這樣的,那麼就是又多一個朋友。
“……行。”
這也是實話,有意思的事不隻這一件,到達目的也不是非那一條而已,況且,還有一雙希冀的眼睛潛移默化地影響這人。
林祈安眼睛發亮,變得高興起來,忙問道:“你說真的?!”
江榭辭瞥了一眼欣喜地都站起來的某人,輕聲回了聲“嗯”。
“那好,握手。”林祈安向他伸手。
江榭辭定定凝着面前的手掌心,有些意外,他擡眼望她,就這樣麼?
片刻,江榭辭伸手輕輕握住,同時也禁不住笑了聲。
約定達成,林祈安心下松口氣,緊繃許久的神經也放松一些下來了一些。
少一個江榭辭,那麼保衛風兮搖這個艱巨的任務就少掉一大半了。
她也沒預料到對方這麼好說話。
“不是騙我的?”林祈安還是有些無法相信,她再次确認道。
“嗯。”
“你發誓?”
江榭辭微偏了下頭,一時無言,卻還是順了她的意,“我發誓。”
林祈安滿意了。
她再次坐下,心裡下意識裡把他當了半個自己人,所以問的問題也更為大膽了些:“所以……搖姐姐那半個師門真的和魔族勾結上了?”
江榭辭輕瞟向旁邊的人,先是略微出神,随後回答:“嗯。”
林祈安半會兒沒了話,陷入沉思。
她撩眼看他,“那風留擺忽然冒出來又是為了什麼,你知道嗎?”
“天賜之機。”
“那是什麼?”
江榭辭睫毛微動,答道:“不知。”
好複雜,一時半刻也探讨不出什麼來。
“不聊這個了,我們聊些其他的吧。”林祈安決定暫先擱置這個話題。
“聊什麼?”
林祈安想了一會兒,“你原來說你是妖族裡的皇裔,那你是屬于哪種?”
皇裔也是有直系旁系,前朝本朝之分的,不知道他是其中哪種。
既然她有興趣,江榭辭也願意多說一些。
“京城被砍頭的那種。”
林祈安被他這劍走偏鋒地形容唬了一瞬,但也很快回過味來,後知後覺:“哇!”
那就是妖皇了?這麼厲害嗎?
“但你怎麼一點也不忙啊?”甚至還這麼閑,閑到和他們到處奔走。
江榭辭也學她撐起了頭,不以為然地笑笑。
當然是丟給别人做了。
反正他們就這樣東掰西扯地亂聊,甚至還用江榭辭的身份聊了許多八卦。
原來那凰女閣下這麼勵志,由人人輕視到最後後一舉奪帝,一鳴驚人。
原來白虎族的先皇帝有過五百多個情人。
原來那個命長的玄武,它的兩個頭會經常吵架。
諸如此類,讓人啧啧稱奇。
江榭辭講的事大多都是言簡意赅,少了些趣味性,但偏偏林祈安又是個富于想象的人,兩人這樣交談竟也不會顯得乏悶。
聊着聊着,江榭辭倏然止住話,就這麼偏側着頭看着她。
林祈安有些詫異,繼而才發現他們已經聊得太久了,時間也太晚了些。
是時候該回去了。
林祈安踢過一把泥沙将火滅掉,江榭辭就在一旁默默看着。
她擡頭,刹那兩廂目光交錯。
夜晚靜悄悄的,靜到林祈安發現連兩人的呼吸聲也是可以被聽見的。
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林祈安幾輕地抿了下唇,心裡也變得酸脹起來,讓人無法言說。
月亮悄然隐入雲紗,兩人好像就這麼錯着稀薄的月光對視了許久。
江榭辭眉頭微動,心跳變得急切起來,他有些微微發怔,想去看清楚對方的眼睛。
雲層輕飄飄移開,月光重新流瀉下來。
他再看,又什麼也沒有了。
林祈安走前一步,落他一個背影,提醒道:“太晚了,我們快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