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慕你麼?”
“林祈安,我戀慕你。”
頓時,林祈安的心掌像被無形的手捏住,驟然一縮。
她不知道嗎,她大概知道一些,可知道又怎麼樣,她最終還是得回她的世界去,他們沒有可能。
不娶何撩呢,這實在沒必要。
雖如此,林祈安的目光卻閃爍不定,遲遲找不到落點,她不敢看他。
林祈安嗫嚅半晌,動了動嘴唇,正準備開口說些其他的。
不料對方突然逼進,他垂着頭,兩人愈靠愈近,嘴唇越靠越近,雙方呼吸急促地交纏在一起,熾熱又潮濕,沒有一個人内心是輕松的。
即将觸碰之際,林祈安惶急地錯開了頭,她在拒絕。
江榭辭上前的動作一頓,頭往後撤回。
意外嗎,也沒有。失落嗎,心裡跟塞滿了棉花似的,堵塞得厲害。
他抿抿唇,聲音嘶啞道:“你在緊張。”
用的陳述句。
林祈安倏然仰頭和他對視,壯膽似地道:“我不該緊張嗎?”
都這樣了,誰能不緊張啊。
可她沒能對視許久,就在對方的眼睛裡敗下陣來,幾乎是繳械投降。
林祈安錯開眼睛。江榭辭的眼神悶沉晦暗,像是驚蟄時醞釀的悶雷,她不敢看他。
臉上猝然傳來輕柔而又冰涼的觸碰,是江榭辭在捧她的臉,他輕緩地,卻又帶着讓人無法反抗的壓迫感,将林祈安的頭擺過來和他正對,這下林祈安躲無可躲,就這麼直愣愣地與對方視線交彙。
林祈安下意識一縮,想掙開,卻被對方牢牢控住,避無可避。她沒由來的惶恐,局面越發無法控制了。
臉上又傳來酥麻的癢意,那是對方在撫摸她的臉,江榭辭指節上裹覆着的白绫細細地摩挲着她的臉,傳來了讓人發顫的電流。
存在感極強,跟它的主人一樣。
林祈安反應更大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掙開,她現在腦子發昏,臉上發熱,身上發僵。
她跟受了驚的貓崽子一樣,無力抵抗,又急不可耐地想要逃離。
“别動。”他的聲音粘稠又糾纏,像是在熬煮沸騰的玉米漿糊。
林祈安僵住了,腦子像是被泥巴給糊嚴實了,軀體也僵硬得宛若被符咒定住的傀儡。
所有清醒,所有推算及預謀,在此刻對方近乎本能卻又熱切坦誠乃至克制的進攻下,毫無勝算,不值一提。
“林祈安,你看着我,别躲。”他的聲音柔軟又粘糊。
林祈安不動了。她現在像是被牢牢捆綁的獵物,等着不确定的鐮刀向自己落下。
柴火燃燒的的聲音在耳畔炸開、轟鳴,一聲兩聲……交錯着心跳,密密麻麻,糾纏不清,忽地,一條沒落穩的烤魚,一下子砸進火堆裡,霎時,火星子揚了漫天。
這些聲音又慢慢飄遠,她的思緒變得空冥,徒留一雙羞澀朦胧的眼被對方龍卷風似地吸引過去。
“倘若你不喜歡我,我就不會再多糾纏……”
假的。
一想到這個假設,江榭辭的心就跟千萬個細密的針傾軋過一般。
她不喜歡,他也要留住。
江榭辭的喉尖顫了顫,啞着聲音繼續說:“可是,你的眼睛告訴我,你也喜歡我。”
他才不會當那天晚上的那一眼是錯覺,相反,有時候妖獸般的直覺更讓人信服。
霎時,像是黑夜突然被一束破曉的光攪亂,平和的湖面被一滴水驚擾了平靜。
極其隐秘的心事被戳開。
林祈安感覺腦門上陡然升起一道滾燙的熱浪,将她腦子沖擊得發昏發燙。
她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猛地将人推開,抖動着睫毛,迷離着雙眼,提起裙擺落荒而逃。
“手髒了,我去洗洗。”林祈安重複着先前的那句話,聲線平得像沒有靈魂。
何止是手髒了,其實心也亂了。
偏偏身後的人還用那種濃稠冒泡的嗓音提醒着她。
“别走遠了。”會有危險。
林祈安腳下步子一頓,逃離得更快了。
她想捂着腦袋将自己藏起來,再也不讓人找到。
為什麼會有如今的局面,剖析而說,少不了林祈安的縱容,是的,縱容。
她給他留下了說話的餘地,因為她那顆晃漾的心無言地在逼促着她做出最真實的行為。
因為,她喜歡他。
夜風裡,林祈安露出了一隻眼睛,濕潤的發着亮的,再好的月色也比不過那點顔色。
小河波光粼粼的,一點江風輕輕敲着、摩挲着那些翠綠的枝葉,悉悉索索,是風動的聲音。
這下可好了,有心事的人又多了一個,林祈安捂着臉,眼睛濕潤又明亮,她看着水裡月亮的倒影,發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