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榭辭,剛開始看上去還不太對付,我那個時候還憂心了一陣,不過後來,看你們關系越來越好,我也就放心了。”
“搖姐姐,我們……”林祈安語氣遲緩,有些猶豫。
林祈安輕輕瞟了風兮搖一眼,覺得她大概是猜到了。
“當然,你的意見是最為要緊的,想與不想,接受與不接受,都在你。”她的一點聲音被水流聲含去一些,化開在耳畔,又悄悄爬進林祈安心裡去。
内心本來晃蕩搖擺的東西也忽然被柔軟的雙手拖住住,林祈安好像喝了一大口的熱甜漿,溫暖又熨帖。
風兮搖的話還在繼續,她們似乎很少有這種說說心裡話的時候,也許是今晚氛圍太好了,她忍不住多說些。
“我老是有些憂心,是不是自己還不夠厲害,所以你才回會那麼獨立,我總是插不上什麼手,很多事反而是你在安慰我,我比你長兩歲,理應是我多照顧你才對。”
風兮搖長長的睫毛靜靜往下垂着,看上去有幾分失落。
林祈安從來沒想過她會那麼想,不禁有點發愣,可不忍的同時,她又奈不住高興,因為沒人會讨厭被人記挂關心的感覺。
心裡軟軟的,林祈安本然的靠得風兮搖更近些,臉也貼到她的肩上去,嘀嘀咕咕申述:“一點也沒有哦,搖姐姐最厲害了,再說,沒有人說過大的一定得照顧小的,而且,搖姐姐可照顧我了。”
風兮搖輕輕笑了幾聲,偏頭用指背幫她理了理蹭亂的發絲,又從懷裡掏出來一個物什。
圓圓的,珠子模樣,是兩手空拳合握的大小。
風兮搖遞到林祈安手心。
林祈安順勢接過,入手又免不得驚訝:“是熱的?好神奇。”
風兮搖倒是習以為然:“修真界很多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看來這個也不是完全無用,你拿着暖暖手吧。”
手裡的暖意不可忽視,林祈安捧在掌心,神情怔然。
風兮搖還覺得自己不夠體貼,可真的沒幾個人比得上風兮搖的周到,用林祈安那裡的話來講,她好像自帶姐感。
“還有,你太體貼了。”風兮搖又說。
林祈安微微睜大眼,驚訝。這話說反了吧,說話的對象反了,該是她說才對。
不過這點她還真有點好奇,她不覺得自己有哪裡能看出體貼來,至少比風兮搖還是不足的。
“你好像從來不會過問我家裡的事,一點也沒有,就像早知道我的為難一樣。”
林祈安不由得汗顔,因為,她是真的知道啊。
明知對方的痛處在哪裡,還跑去戳心窩子,那簡直是又缺德又缺心眼。
“榭辭不問,是因為他不關心這些,子容不問,是他一早知道的,可是你不問,我猜或許是從子容那裡知道些什麼,可這本身就是一種貼心。”
林祈安沒說話,她直起腦袋,直視風兮搖,表情淡然。
她聲音輕飄飄的:“那搖姐姐,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單純?”
其實更準确一些,叫做赤忱,但這兩個詞本就有共通的地方,林祈安專門說了那麼一個不太好聽的。
風兮搖或許因為幼時家破人亡的過往,内心變得敏感易碎,情感也缺失了很大一部分,這也就導緻她極易輕信于人,遇到恩惠也無不千恩萬謝,遇至請求也無不有求必應。
不是說這樣不好,隻是人心可畏,這樣太容易着人的道了。
風兮搖沒從她那裡感受到惡意,便也坦誠道:“從沒有人這麼說過,你是第一個。”
她好奇:“為什麼這麼說?”
“要是如果我一個精于心機的人,這樣做也或許是專門為了讨得你的歡心,博得你的好感,然後别有用心,你又怎麼辦?”
風兮搖微微一怔,臉上浮現若有所思的神情,片刻後,她又輕輕搖頭,一闆一眼回着話:“有言說,君子論迹不論心,即是别有用心,未成壞事,也隻能說一句人之常情。”
林祈安凝視着她,又問:“若已成錯事呢?”
“作為親近之人,未觸原則根本,可督而改正,若有,則是我識人不清,我自當及時止損,以大局為重。”
林祈安啞然,她懂了。
沒什麼好擔心的,風兮搖有不畏後果、從頭再來的勇氣就夠了。
要是因路阻而止步,因天寒而不作,豈不更是因小失大,風兮搖本來的樣子也很好。
沒必要為了一些未然的事,刻意去改變風兮搖的為人處世。
“好了,我們出來得有些久了,回去吧。”風兮搖站起身來。
林祈安聞聲動了下,随即面色微妙起來。
“怎麼了?”風兮搖面露不解。
林祈安十分“慚愧”:“腳麻了。”
這也難免,她蹲得太久了。
風兮搖有些忍俊不禁,拔劍别回腰間,沖她伸手:“那我扶你。”
林祈安也忍不住笑,伸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