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榭辭是因為自小被他母親掌控着,他母親就是個坑害他的大頭目,旁人多是以看樂子的心态對待,總而言之就是看不上。
一個瘋癫癫的棄婦,一個被他親娘搞成了個人不是人,鬼不成鬼的模樣,連本體都控制不了,于妖族而言,與廢物無異,沒有出手的打算。
至于趙貴妃的兒子趙從儀,不是沒人不想整他,實在是他那個親娘寶貝得太緊,沒留一點别人插進去的縫隙,到最後養成了個軟弱的性子,他們就更看不上了。
可最後就是這兩個别人都看不起的人,是唯二兩個還待在妖皇宮的人,誰不說一句造化弄人。
江榭辭不在時,妖族的大小事宜便由江從儀暫時代理,他處理事來幹淨利索,加之一些不老實的又被江榭辭在上邊壓着,這麼些年也沒有出大岔子的。
對江榭辭而言,江從儀是一個老實好用的勞動力,他願意給這位得力助手幾分薄面。
江榭辭應了他的招呼,随口問道:“在做什麼?”
江從儀在他面前顯得有幾分拘謹,他事無巨細,如實相告:“回陛下的話,我們在就您前幾日降伏的那些俘虜,商量怎麼安置才好,另外還有狼族養的幾隻豬被幾個豹族的妖給偷了,他們正在吵……”
江榭辭極輕地擰了下眉,“你現在連這個都要管?”
什麼時候,哪裡的豬被偷了,能鬧到皇宮内政上去,還并此讓好幾個大臣特意商讨上了?簡直是聞所未聞,匪夷所思。
“也不是非要管,”或許江從儀自己也覺得離譜,不自覺低了聲音,“是因為他們都快鬧到兩個部落的問題了,好像快開打了……”
江榭辭沉默了,覺得是不是日子太好過了,不然能讓他們閑成這樣。
“辛苦。”江榭辭說。
沒等到回話,江榭辭撩眼瞧他,隻見江從禮滿目驚色,一臉感動,此時正一錯不錯地看着他。
江榭辭面無表情地和他對視了幾秒,和他錯開視線,莫名其妙的人。
“皇兄又要走了嗎?”江從禮回了神,卻也忘了改稱呼。
“嗯。”江榭辭語氣淡淡。
“皇兄還年輕,是該多出去走走,這邊請放心交給我,妖族現在安定了許多,還是多虧了皇兄。”江從禮滿臉真誠。
江榭辭被他的話梗到了,“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江從禮沒在這話裡聽出諷意來,便樂癫癫地說:“沒有,多謝皇兄關心。”
江榭辭再次緘默,他對這種過分的、沒帶腦子的熱情有些無力招架,他不知道對方是哪裡來的對他這種美化。
江從禮不是個蠢貨,行事作風都能看出來,也不缺經世之才,但就是在他這兒跟腦子搭錯弦了似的。
他不懂,也懶得深究對方是怎麼想的。
“有個東西得給你保管。”江榭辭換了個話題。
他拿出來一個盒子,遞給他。
江從儀雙手接過,多了些嚴肅,“保管多久?”
“三個月,若我沒回來,你就打開看看。”
江從儀說:“我知道了。”
“就這樣,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江從儀雙眸發亮,不由自主地喃喃道:“皇兄真是個好人。”
他肯定是在外面遇到什麼了,人也溫柔多了。
再擡頭,那群大臣神情滿是驚恐,顯然是極不認同他的話。
江從儀笑意頓消,重新變回了大臣們熟悉的模樣,“看什麼看,事都解決了?!就這點事還要耗這麼久,派去的那個人是誰?隻知道領錢脹飯是嗎?”
大臣們不敢多語,低眉順眼地又跟着江從儀走了。
江榭辭就是一個好人,這點,從很小時,江從儀偷跑出去,被那些兄弟姐妹掐着脖子往水裡按的時候就知道了,來救他幫他的也隻有皇兄一個而已。
其實結果沒有話本裡的那麼非凡,現實是江榭辭年紀小,也抵不過那麼多的人,最後的代價是他折了一隻手,拖着滿地的泥濘,用帶着血痂的手拉着他逃離了那裡。
也就是從那一刻起,江從儀小小的世界在除母親之外又多了一個人,口中常喊的也多了一個“皇兄”。
他也隻叫他皇兄,從來不需要加個前綴用以指明。
還有他母親,隻因為無意救了他一次,到現在他和他母親都安然無恙的在這裡,不再受一點氣,如果說完全沒有承他的情,又怎麼可能呢?
這點,江從儀很早就知道了,也不需要跟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