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堂。
座椅呈階梯式排布。
羅伯柏希坐到第一排,一襲雪青色長袍,高貴又典雅,他坐在那,連帶長椅都顯得貴氣了些。
祁紳在台上調試設備,隔着四五米的距離,沒忍住看他一眼,目光交彙的時候,他沒有回避,隻是眨了下眼睛。
這種不加掩飾的注視,帶着灼人的溫度,好像要把眼前之人層層剝開,叫人心裡不舒坦。
但如果這個人是自己的伴侶,祁紳願意讓他打量。他若無其事忙自己的事。
偏偏羅伯柏希沒有看出什麼來,他連祁紳想怎麼解決“學生鬥毆”事件都不清楚,但他沒去問。
身旁坐下個身影,貝爾德轉頭朝他打招呼,态度有些殷切,“柏希,你什麼時候到的?”
祁紳微不可查地一怔,留神細聽。
他不想幹涉羅伯柏希的正常社交,但此時,他又不受控制地在意他們的談話内容。
“剛到不久。你不用說什麼嗎?”羅伯柏希轉頭問。
“不用,校長吩咐,事情是祁紳撞見的,就讓他全權處理。”貝爾德習慣性擡起二郎腿,往後靠着座椅。
他姿态優雅從容,像個紳士。
羅伯柏希輕輕點頭,收回目光。
祁紳從這話裡品出其他的意思,薩為長老顯然是試探他對魔法師的态度,不然不會不許貝爾德插手。
十分鐘後,學生到齊。
祁紳隻字不提打架事件,隻是播放一段視頻,叫他們安靜觀看。
視頻開始,是大污染前夕人們的正常生活。
午後的咖啡廳,湖邊微風吹拂細柳,畫面溫馨甯靜,直到一隻醜陋的拉布拉多出現在街頭。
絨毛下它的皮肉已經腐爛,腥臭的内髒拖了一地,一瘸一拐地在垃圾堆裡扒着腐物。
沒人施舍它一個眼神,甚至沒注意到它,直到它咬傷第一個人類。
生物變異的那一刻起,污染就已經難以掩藏了。
它的擴散十分迅速,不過十天城市已經淪陷。在那之後,更多的水源被有毒廢料污染,叢林被烈火焚燒。
視頻的結尾,幸存的聯邦人民登上飛船,逃離家園。
一個文明璀璨的星球,到淪為人間煉獄隻在短短數年間,魔法星不會想重蹈覆轍。視頻是提醒聯邦人民别忘記過去,也是警示魔法師。
祁紳關上視頻,在衆人沉浸在烈焰和慘烈悲壯的犧牲中還沒緩過來時,點開另一個圖片文件,有條不紊出聲。
“這是災難初期,我們面對的異獸,它們隻是模樣醜陋,攜帶一些不緻死的污染。”那是最常見的家畜、寵物,還有部分野生猛獸。
“後來,它們變異到可以釋放毒氣、輻射,噴吐腐蝕液、烈火。”
“人在輻射中癌變病死,沒有幹淨的水源,沒有可以栖息的地方,燃燒的濃煙遮天蔽日,一燒就是數月。”
“這是一個半月前,M作戰區出現的巨型異獸,它可以輕易摧毀一個作戰區,現如今M作戰區還是一片高溫熔漿。”
“這是半個月前,污染區出現的寄生異形體。”圖片越換,越是觸目驚心,令人生畏。
“它們一直在變異,能力不斷增強,可前線異獸卻少了許多,你們有想過其中的原因嗎?”
祁紳目光掃下去,不等他們回答,又說:“我更傾向于,三級變異異獸的存在不是個傳說,它們或許存在一個首領,懂得養精蓄銳。”
他把圖片換成中心魔法城,蔚藍天空下,是一棟又一棟夢幻般的城堡。
他的語氣十分誠懇,娓娓訴說:“魔法星是魔法師的家園,也是聯邦人民最後的栖息地。”
“中心魔法城到現在還一片祥和安樂,是因為有數以萬計的戰士,用他們的身軀,在前線築起了堅固的城牆。”
“但不論是魔法師,還是聯邦人,血肉之軀都有生老病死,可異獸不會。”
“作為聯邦和魔法師最優秀的後備力量,你們肩上擔着的,是守護這邊淨土的責任,是延續前輩們的使命。”
“該做的,是提升你們的實力,迎接下次異獸大規模進軍的戰鬥。而不是互相傷害。”
“……”
羅伯柏希沒跟祁紳并肩作戰過,他沒見過祁紳在戰場上的樣子,但此時看着對方在台上遊刃有餘的樣子,他也能窺見其中一角。
不卑不亢,無畏向前,從容且堅定。
不知是不是他的演講起了作用,第二天晨練的時候,破天荒地來了十幾個魔法師學生。
不止祁紳詫異,聯邦學生也錯愕不已。
晨跑完開始體能訓練時,祁紳發現澤铠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時不時往一個方向瞟。
他也看過去,見是柯洛洛和薇薇安。
這兩魔法師真的十分醒目,柯洛洛柔和又靓麗的桃粉頭發很稀有,薇薇安這小女孩的蓬蓬裙又很吸引眼球。
他敲了敲人,提醒道:“好好訓練,往哪看呢?”
澤铠便埋頭訓練,可到點後,他還是堅定地朝柯洛洛走去,“柯洛洛,你昨天的檢查怎麼樣?沒事吧?”
昨天散會他就想問了,但人太多,他沒找着人。
柯洛洛訓練完有些累,還在微微喘氣,額間冒着細密的汗珠,這種情況下他其實不想跟任何人說話。
聽到聲音時蹙了蹙眉,轉頭發現居然還是那個打過他的聯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