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祁紳見過羅伯柏希在他懷裡委屈掉淚的樣子，懷念他偶爾露出的一個傲嬌又俏皮的笑容。

他不清楚是不是隻有他一個人見過，但對方那眼淚汪汪、我見猶憐的樣子，祁紳不想讓别人也看到。

艾利克見着一個又一個魔法師離開辦公室，進去時，隻見到祁紳失神地站在羅伯柏希辦公桌旁邊，他試探問：“你們……又吵架了？”

祁紳：“……我可沒跟他吵架。”

艾利克拖長尾音“噢”一聲，看到桌上的玫瑰時，驚訝了下，誇道：“這花還挺好看，誰買的？”

祁紳瞥他一眼，無語。

午休結束，回到辦公室的羅伯柏希進門後就怔住了，他的辦公區域滿滿當當全是盛開的粉佳人。

中間隻留一個過道容他進出。貝爾德送的那一束，被放到牆邊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裡。

羅伯柏希瞬間心梗，用不慣智腦也還是拿出來，當即給祁紳彈了個視頻電話。

祁紳已經在槍械課堂裡了，還沒開始上課，慢悠悠接起視頻。

“你做的？”視頻裡羅伯柏希氣急敗壞，臉上表情總算生動了些，不再是平靜又淡漠的模樣了。

祁紳十分滿意，懶洋洋笑道：“他送的你能收下，我送的就不能收？”

“……”

羅伯柏希還待說什麼，祁紳先他一步，匆匆說：“不說了啊，我上課了。”

視頻迅速挂斷。

“……”羅伯柏希吃了癟，氣鼓鼓地在這“花圃”邊上走兩圈，發現無處落腳後更氣惱了。

但他靜下來，還是選擇走進去。

辦公桌上一左一右兩束花，嚴重占用位置，他把左邊的花抱起來，堆到右邊放在一起，然後自己左移一下。就這樣在花海裡辦公，叫小精靈打開一份文件——《日蝕山谷實訓計劃》。

周末，空中城堡。

“Daron，這是您簽的嗎？”羅伯柏希把那份協議放在桌面，詢問道。

洛斯蒂抱起羅艾伯森，冷冽的雪松信息素充斥在大廳裡。他瞥一眼上面署名的部分，有些意外，“他還沒簽字？”

“沒有。”

“你跟他在一起太危險，我和你Poupa都不同意。”

羅伯柏希明白父母的顧慮，低聲解釋說：“他搬出去了，我們沒有單獨在一起的時間。秦醫生說他生病了，叫人格分裂症，有些事情不是他的本意。”

那瑞耶回來時，順手把羅艾伯森抱過去。

洛斯蒂才轉頭注視他，淩厲深邃的眼神讓人心悸，“你怎麼能确定，那醫生不是騙你的。”

“可是我們現在都在烏邦軍校任職，他要是想下手，離婚與否并不能阻止他。而且……我還需要他。”最後的話，羅伯柏希說得有些艱難，眼神卻很堅定。

洛斯蒂臉色微微一變。

羅伯柏希很少說自己需要什麼，他好像什麼都不在意，可當他說出需求時，作為父親，洛斯蒂就算不幫，也不會去使絆子。

……

三區，醫學部，秦醫生實驗室。

祁紳看着實驗艙裡顔色明顯變淺的溶液，生出點疑心。

“秦醫生，換溶液了嗎？”

秦醫生戴上手套，取出一套針管，抽取一管試劑。

“對，新加一個成分，能幫你穩定遊離神經末梢，或許能減輕你負傷時的痛苦。”

他給祁紳手臂做局部消毒，提醒一句“小心疼”，随後長長的針管刺破皮肉，祁紳瞧着注射方式也變了。

他打趣道：“無痛？秦醫生，你不會真要把我優化成甘穆長老那樣的高級治愈魔法師體質吧？”

這聽起來是個好事，他已經有再生能力，如果失去痛覺，可以稱得上完美變異體。

可秦醫生說這話時，眼神卻是帶着憐憫，真做到毫無痛覺，祁紳将不再能稱為人。

而他更擔憂的，其實是某一天，實驗進行到一定的地步，祁紳連人的感情都會失去。

他的笑容有些無奈，“私心裡，我更想尊重你的選擇。”

祁紳從他眸中，漸漸地也讀懂了些東西。既然有私心，那麼對應的，就有身不由己，服從安排。

針管拔出後，祁紳依舊躺進實驗艙。要說在這世上，他願意相信的人，其實沒幾個，格撒裡算一個，秦醫生也算。

再次睜開眼，秦醫生依舊守在實驗艙外。

祁紳頭腦暈乎乎的，四肢使不上力氣，不等秦醫生開口，率先發問：“我怎麼覺得這次進實驗艙的時間久了一些。”

“是的，這次治療調整為36小時。你有沒有什麼特别的感受？”秦醫生扶他坐起。

“乏力，煩躁不安。”祁紳疲憊地捏捏額角。

“你易感期到了。”秦醫生平靜叙述，“最近跟羅伯先生關系怎麼樣？還緩和的話，你可以去找他幫你。”

“不能打抑制劑嗎？”祁紳眉峰皺起，羅伯柏希最近并不想理他，他壓下心中翻滾的苦澀問道。

秦醫生：“治療中我不建議你打其他化學成分的藥劑，抑制劑也不行。”

祁紳擡眸看去，見對方表情真誠，又格外認真。他忽然想起易博士的話，頓時沒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