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門關上了。

姚栗邊下樓梯邊給代芙瑤打電話，因為洗頭洗澡化妝耽誤了，姚栗出門再快，也可能還是會在代芙瑤的規定時間之外遲到一兩分鐘。

她相信代芙瑤不會真的冷漠無情：“代芙瑤，如果我遲到一分鐘，有什麼辦法能讓你放我進門嗎？”

“一分鐘？這麼精确？”

“不是，我隻是先往好了想，我出學校坐個摩的去你那，起碼也還要幾分鐘呢。”

代芙瑤：“坐什麼摩的，多危險啊，你就不能早點出門。”

“那我剛才得回宿舍拿東西嘛，還要收拾一下。”

代芙瑤：“你什麼東西我沒有？到我這慢慢收拾不行嗎？”

姚栗：“哎呀，你不明白，你就告訴我我可以怎麼跟你賠禮道歉嘛。”

“人來就行了。”代芙瑤說，“路上注意安全。”

姚栗放下手機，貼在心口。

太好了。

果然還是嘴硬心軟的代芙瑤。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進小區，臨近代芙瑤的新家，姚栗竟比當年第一次跟孟析單獨吃飯還緊張。

想到這，她突然放慢腳步，看眼落葉上跳躍的麻雀，無奈笑笑。

糟糕啦，連類比都能把代芙瑤跟孟析類比到一塊。

姚栗從未想過她會有這麼一天。

居然，可能，喜歡，代芙瑤。

等下應該不會不自然吧。

姚栗呼口氣，越近，腳步越慢。

遠遠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姚栗皺眉，心如擂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完全走近，對方也看見她，像看見老朋友似的對她友好微笑：“姚栗，你也來找瑤瑤嗎？”

姚栗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時此刻的感受。

酸澀？嫉妒？還是荒唐？

章辭念站在姚栗面前，笑容特别純粹。

章辭念的臉，章辭念的聲音，都猶如一盆冰水淋頭澆下，讓姚栗全身發寒。

姚栗不得不想起一個她忽略已久的事實——代芙瑤有喜歡的人，而且可能已經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她必須端正自己的内心。

必須做一個合格的朋友。

門鈴聲。

代芙瑤高興地在門内應答：“來啦——”

代芙瑤推開門，從滿臉笑容到凝眉疑惑，看章辭念，也看姚栗。

代芙瑤看回章辭念：“你怎麼？”

章辭念：“我擔心你一個人不安全，想過來再幫你檢查一下屋子，我知道姚栗晚上會陪你。”

章辭念抽出口袋裡的檢測筆，“所以我幫你檢查好了就走啦。”

姚栗攥緊挎包。

我還是人嗎，我居然一心隻想着漂漂亮亮來見代芙瑤，什麼忙都沒幫，什麼事情都沒考慮。

姚栗擠出微笑：“好啦好啦，那我們就都先進去嘛，章學姐你這個東西看着好高級哦，不愧是學姐，有生活經驗。”她豎大拇指。

章辭念沒說話，代芙瑤也莫名其妙看她一眼，讓開，聲音無奈：“好，兩位請進吧。”

客廳被代芙瑤打掃得很幹淨，甚至已經鋪上代芙瑤喜歡的地毯。

姚栗過去送給代芙瑤的禮物被代芙瑤整齊擺放在電視櫃上。

姚栗看着那一排造型各異的貓咪玩偶，心中瘋狂對自己勸解，姚栗姚栗你們是朋友你快點糾正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下去。

姚栗放下包，習慣，在沙發上坐下。

章辭念站她旁邊，對代芙瑤講：“瑤瑤，我先幫你檢查卧室吧。”

姚栗噌一下站起來，猶如火燒屁股：“啊，那我一起看看吧。”

代芙瑤很自然地提起姚栗的包，拉着姚栗往卧室走：“行，這邊。”

章辭念看眼兩人拉着的手，沒說話。

進卧室，章辭念問：“你就一個卧室嗎？”

代芙瑤松開姚栗，把姚栗的包往置物架上挂：“我一個人住當然就一個卧室。”

“之前我看你都在了解兩室一廳。”

代芙瑤看姚栗一眼，才說：“之前是之前，本來想着跟朋友一起住的，朋友不樂意。”

姚栗：她是不是在點我？可是我有說過我不樂意嗎？

章辭念點點頭：“小戶型也挺好，方便打掃。”

代芙瑤笑笑，扭頭看姚栗：“晚上隻能跟我擠一擠，或者你睡沙發，不介意吧？”

姚栗下意識：“我才不要睡沙發！你外面那沙發上全是玩偶！代帽子睡都睡不下！”

代芙瑤抱着胳膊笑：“請問是誰夾回來的？”

姚栗學着代芙瑤抱胳膊：“那請問是誰讓我夾的？”

“你再說？”

姚栗滑跪：“對不起，我想是我非要夾給你的。”

章辭念起身，問代芙瑤：“你喜歡夾娃娃？”

姚栗聳肩：“她不喜歡，她說夾着當擺設很沒有意義。”

代芙瑤呵呵笑一聲，不理姚栗，看章辭念：“還可以，無聊的時候打發時間。”

章辭念：“那有機會我請你去玩？”

代芙瑤：“可以呀，有機會的話。”

“我去喝口水。”

姚栗放下胳膊，轉身一個人往客廳走。

她聽見身後章辭念跟代芙瑤還在講：“有機會聽上去是個不确定的詞，你明天有時間嗎？”

姚栗把塑料瓶捏得噼啪響。

——好煩，我就不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