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溪靈搖搖頭,“那裡,明明是我該向小侯爺道謝才是。”
坐在輪椅上的容瀾淵也跟着點頭,“安遠侯府日後若有什麼需要,可差人送信來容王府。”
這句話的份量可比先前夜七送去的那些金銀珠寶重多了。
李辰羨沒想到一次随意的出手,還能給他帶來那麼多意想不到的驚喜。要知道,容王府那可是出了名的有錢,若能和容瀾淵交好,那對他這種出趟門都要打一堆欠條的人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瞧容王說的,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李辰羨的兄弟!”李辰羨正經不到兩秒就原形畢露。“以後去了南境,我罩你!哈哈哈哈。”
容瀾淵不動聲色的避開他欲拍在肩頭的手,嘴角抽搐道:“好說。”
“行了李辰羨,你就别耍寶了。”心思細膩的玉繁華看出了雲溪靈和容瀾淵的無奈連忙出言解圍,“先前買的糖葫蘆呢,你不給雲小姐他們嗎?”
“對哦,差點忘了。”李辰羨拍了下自己的腦袋,然後一股腦的把裝有糖葫蘆的油紙遞給雲溪靈,“剛好還有三串,雲小姐、容哥還有這位雲小公子,你們可别嫌棄啊。”
“怎會。”雲溪靈接過油紙,在她身邊的雲霖見狀二話不說的把油紙拿到自己手上,“姐姐,我來拿吧。”
說完,他就乖乖的抱着油紙站在雲溪靈身邊,那小模樣看着就讨喜。
李辰羨也是不知怎麼的,就感覺這孩子與他投緣,話沒說兩句就湊過去哥倆好的把手搭人肩上。雲霖本想掙脫,但轉念一想,這個人曾經救過姐姐,于情于理他都要給他面子。這麼想着,臉上的笑容又真誠了幾分。
兩人一個有心結交,一個有意迎合,相處起來倒也融洽。
“溪靈,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岚語嫣眨巴着新月眸。
雲溪靈笑意漸濃,意有所指的看着岚語嫣道:“玉小姐約的見面地點很是醒目。”
岚語嫣不懂,“醒目嗎?”她墊着腳架四處環顧,“全都是人,哪兒醒目了?”
剛挑出一串糖葫蘆的雲霖擡眼,“你那披帛抛上抛下的,還不醒目麼?”
是的,其實雲溪靈能那麼快就找到這裡,還是多虧岚語嫣的一番操作。畢竟在人山人海中那條披帛實在太顯眼了。
“哦~這麼說的話,是多虧了我呀!”
岚語嫣莫名自豪,玉繁華無奈扶額,“咱們能不能不說披帛的事了。”說着,她突然打了個響指,“對了,差點忘了。今天雲小姐遲到了,那是不是該請大家吃個夜宵以作補償呢?”
“好啊好啊,我想吃悅來樓的冰品河炸串!”一聽到吃就來興趣的岚語嫣連忙插嘴。
“我也要一份,謝謝。”李辰羨不甘落後。
“既然如此,那幫我和詩月買一份杏仁雪花糕和四色酥糖。”玉浔也湊熱鬧的說。
“哥。”玉繁華差點被他們搞無語了,“我開玩笑呢,語嫣聽不出來。你和李辰羨也聽不出來?”她沒好氣的瞪了玉浔一眼,又轉身對着雲溪靈道:“溪靈你别管他們....”
她的話還沒說話,漆黑的湖面上就傳來了古樂之音。緊接着,兩岸璀璨的燈火乍然竄起,如兩條火龍般瞬間點燃了全場的氣氛,衆人的驚呼聲起此彼伏。
“煙火開始了。”李辰羨漫步到玉繁華身邊。
話音落地,建造在湖中心的平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許多年輕工人,他們頭包布襟,手持’花蓬’,整齊有序的站在平台四方,伴随着一道落鼓聲響。工人手中的熱鐵嘣的打上高空,經過高溫融化的鐵水揮灑四方,瞬間化作千萬朵絢麗的鐵花。
鐵樹銀花落,萬點星辰開。
這一瞬間,夜晚不再是濃稠的潑墨,鐵水綻放的刹那,萬頃光輝宛若星子流動。
點點金光渲染下,湖面亦如鏡般倒影出萬千花雨。
“真漂亮....”
雲溪靈仰頭凝視着火樹銀花,微涼的手心被一隻溫暖的大手包裹着,她沒有回頭,隻是張開手指和容瀾淵十指相扣。
雲霖氣鼓鼓的瞪着兩人牽在一起的手,瞪了半響後重重的哼了一聲。容瀾淵看他嘴上說着嫌棄,卻還是不動聲色的站在一個能保護他們的位置,頓時無聲的笑了起來。他用空閑的那隻手摸了摸雲霖的頭頂,“辛苦了。”
雲霖傲嬌的癟着嘴,手裡的冰糖葫蘆咬的咔咔作響。
另一邊,看着鐵花在夜空劃過的李辰羨突然開口,“玉繁華。”
“嗯?”
“你要不要和我去.....”
咻~噼裡啪啦——
震耳欲聾的煙火聲在耳邊炸開,人群在一次沸騰起來。塵世的喧嚣覆蓋了李辰羨未完的話語,也将他那絲蠢蠢欲動的情念重新壓制。
“你說什麼?”玉繁華大聲問。
煙火下,她那張美豔的面孔顯得格外柔和,李辰羨苦笑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又恢複往日嬉鬧的面孔。“沒什麼沒什麼,我什麼都沒說。”
玉繁華探究的看着他,“真的?”
李辰羨用力點頭,垂放在側的手緊握成拳。
玉繁華臉上閃過一絲極淡的失落。但這抹情緒出現的快,消失的也快,還不等人發現就如入水的落雨,再無蹤迹。
“浔,辰羨他是不是....”站在玉浔身邊的方詩月看出了些端倪,“你說他們,會有可能嗎?”
女子低柔的嗓音輕若飄絮,溫和的語調中難掩擔憂。
玉浔抿緊雙唇,緩慢的搖搖頭。“我不知道。”小華所處的位置太敏感了,身為兄長他希望她能得償所願,可身為玉氏子嗣,他們又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未來的事情究竟如何,誰又能說的準?
“哥、詩月,煙火結束以後你們有什麼安排?”眼看煙火逐漸淡去,玉繁華側身問道。
玉浔和方詩月對視一眼,“我們打算去逛潮鳴街。你們呢?”
“看他們的意思。”玉繁華說着視線瞟向雲溪靈和容瀾淵所在的方向,看他們已經走到了相對僻靜的位置,于是又對玉浔叮囑道:“哥,等會兒我就不和你們一路了。今天街上人多,你照顧好詩月。”
玉浔點點頭,“你們也是,注意安全。”
說罷,一群人兵分兩路。玉浔和方詩月暫留湖心賞燈,而玉繁華與岚語嫣等人漫步往外圍而去。
“雲兒,你不會真打算和玉繁華他們同路吧。”
容瀾淵嘴上說着,臉上寫滿了不高興。他容忍一個雲霖在眼前晃蕩就是極限了!
“當然不會。”雲溪靈安撫的捏了下他的手,然後對雲霖道:“小霖,我跟玉小姐說點事,你陪着瀾淵哥哥在這裡等我。”
“好~”
雲霖乖乖應下,笑嘻嘻的把手臂搭在輪椅後背上,用僅有他和容瀾淵能聽到的音量道:“喂,容瀾淵你到底給我姐姐灌了什麼迷魂湯?讓她那麼護着你。”
容瀾淵似乎笑了一下,一雙似狐般斜長的眼眸中清楚的倒影着雲溪靈的背影。“弟弟,人有時候要學會接受現實,别整天胡思亂想。”
雲霖冷呵,“少來!你老實告訴我,你和我姐姐是不是早就認識了?”
“那就要看你這個‘早’指的具體是什麼了。”容瀾淵話中有話。
雲霖眉心微擰,心中突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北越?”
容瀾淵眉尾上揚,笑而不語。
“容瀾淵,你....不會是聞閑吧?”雲霖語不驚人死不休。
“聞閑?誰啊?”容瀾淵面不改色的反問,“本王認識麼?”
他表現出的疑惑和好奇都毫無破綻,雲霖一時半會也很難分辨真假。
“切,老狐狸。”雲霖小聲嘀咕。
容瀾淵權當這是誇獎,心情頗好的眯起眼睛享受着夜風拂面的清涼。
這邊的兩人在互相試探演戲,那邊的兩人卻有幾分開誠布公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