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穿上定制衣裙的薛彤今夜格外開心,她拉着同樣光彩照人的章茜穿梭燈海,“茜茜快,我們要趕不上了。”
章茜被她拉着跑了一路,現下已經有點體力不支,她急促的喘着氣單手叉腰,“不...不行了,彤彤姐。我..我實在跑不動了。”
小姑娘顧不上失禮的原地蹲下,施有粉黛的臉頰因為疾跑而微微泛紅。薛彤無奈的停下腳步,“茜茜你缺乏鍛煉。”
章茜才不管她怎麼說,雙手扶着旁邊的石柱試圖起身。餘光瞥見薛彤正在四處張望,“彤彤姐,你不會...是在找鳳公子吧?”一路上都緊趕慢趕的,除了鳳憶初之外,她想不到還有其他理由。
薛彤被問的臉頰發燙,她用力掐了掐章茜的臉,噘嘴道:“哎呀,看破不說破嘛,讨厭。”
就在這時,燈橋後方的三進院處響起陣陣銅鑼,薛彤頓時倒吸口氣,“糟了!”她話音還沒落地,那處連通二、三進院的大門就已經關上。薛彤仿佛被霜打了般,整個人都散發着哀怨的氣息。
章茜很是自責,“不然我們去說說,讓管事的開通開通?”
“沒用的。”薛彤有氣無力的盯着大門,“庾園的規矩擺着那裡,現在肯定不會讓我們進去。”
“對不起啊,彤彤姐。”
小姑娘愧疚不已。薛彤雖然有點遺憾,但也不至于去怪她。畢竟在庾園進出的大門隻有一道,如果薛焱給她的消息準确,那她到也不着急去三進院,坐在這邊喝喝奶茶猜猜燈謎等人出來便是。
這麼想着薛彤的心情又開朗了,她拉着還在自責的章茜到空桌處落座,又朝旁邊的侍女招手,“你好,我需要兩杯奶茶,一份杏仁酥和一份炸串小食拼盤。”
“好的,請稍等。”
同一時間的三進院内,紅木搭建的戲台上樂師們默契的演奏着樂器。一位年過六旬的老者踏着音律走上戲台,他手上擡着一根裹了紅綢的長杆,長杆兩側分别立着一隻用彩紙紮成的仙鶴。
老者步伐緩急交錯,長杆在他手上起起落落,兩隻仙鶴也跟着仰頭展翅。舞動間鶴燈靈動鮮活,仿佛是被人賦予了生命般,一舉一動都變得優雅浪漫。
台上的藝人技術精湛,台下的觀衆也連連叫好,時不時還會有人抛出賞錢。
雲溪靈難得見到如此出色的仙鶴舞,當下也不吝啬的打賞了十兩銀子。容瀾淵見她看的高興,直接爽快的抛出一地賞錢,作為主要表演的老者更是得到了一錠金子。他這般大手筆的打賞自然也迎來了其他看客的注意。
“行了,我的容王殿下。”雲溪靈無奈的按住他還想抛錢的手,“咱們已經夠招搖的了,别在惹人注意了。”說罷,她不留痕迹的掃了一圈。
容瀾淵劍眉上挑,意有所指的笑道:“沒事,安心看戲就好。”
“話别說的太滿。”雲霖漫不經心的喝着奶茶,“那些人還沒走呢。”
是的,從進入琵琶巷開始,他們就察覺到有人跟蹤。當時看對方沒有惡意便不曾理會,誰料那些人還就跟着進了庾園。
“姐,要不要把尾巴清掉?”雲霖眨巴着眼睛,意氣風發的臉上笑容恣意。
雲溪靈擡眸望去,入目之處是絢爛的花燈和藝人精彩的演出。她無心打破眼前的喜鬧歡慶,“仙鶴舞難得一見,我想把它看完。”
“聽姐姐的。”
雲霖聞言捏着竹簽的手腕輕輕轉動,暗處接到示意的零安緩緩收回利刃,如一道黑影般隐到更深處。
容瀾淵似有所感,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零安藏身之處。
零安倏地一個激靈,那道冷漠的目光讓他如芒在背,零安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繃緊肌肉,指尖寒芒時隐時現,無聲的訴說着主人的緊張。
容瀾淵劍眉上揚,似笑非笑的将目光轉移到乖巧的雲霖臉上,“小霖,姐夫前些日子得了隻夜鷹,等回去我讓墨蓮給你送過去,你好好訓訓。”
“我不要。”雲霖仗着有雲溪靈在任性枉為的很。“另外,你和我姐姐還沒成婚呢,别亂喊,當心壞了我姐姐清譽。”
“不準不要。”容瀾淵這些時日下來也習慣了這小兔崽子的陰陽怪氣,他雙指并攏用力點了下雲霖的眉心,“雲小霖别說我沒提醒你。帝都多的是人才,縱使送你的夜鷹再好,教不會收斂,也遲早要被人獵下來。”
“我...”雲霖反駁的話卡在喉中,心知容瀾淵話中深意。這段時間他确實冒進了,“我知道了。”少年悶悶的說着。
“乖。”
兩人相處的方式讓雲溪靈很是欣慰,巧在此時,一個抱着玉蘭花束的侍女來到她身邊。“雲小姐,這是送您的花。請你收好,奴婢告退。”說完,把花束放在桌上句離開。
侍女來去匆匆,根本不給人問話的機會。
“你們誰訂的?”雲溪靈的視線在花束上徘徊,桌上的玉蘭嬌豔欲滴,花葉交合間還帶着晶瑩的水珠。
容瀾淵和雲霖同時搖頭,别說,他們也想知道是誰送的。這個時節沒有玉蘭,可這花束卻如此新鮮。這送花之人倒是有心啊。
該不會是鳳憶初吧?
這個念頭同時浮上三人心頭,但很快又被推翻。鳳憶初性子張揚,這種能博佳人一笑的事,他不會借旁人之手。可排除了鳳憶初,還會有誰呢?
雲溪靈和容瀾淵對視着,彼此眼中都帶着疑惑,而他們旁邊的雲霖卻漸漸擰緊了眉峰。
台上的鶴戲逐漸接近尾聲,随着老者的一個高抛,長杆淩空而起,台下掌聲響起,老者慢慢退下戲台,仙鶴舞至此謝幕。
不少人離開坐席,朝戲台靠攏。人海中,身着淺紫煙羅長裙的美人緩步前來。在嘈雜戲院裡她的聲音格外出衆。
“容大哥?容大哥真的是你啊!先前我去容王府找你,結果墨蓮說你出門了,我還擔心我們遇不到呢。”美人語氣低柔,似是嬌嗔。一張清秀絕倫的臉上,烏眸靈動,“還好,我們都喜歡庾園的仙鶴舞。”
這話常人聽着正常,可落在雲溪靈的耳中怎麼聽怎麼别扭。“姜小姐,真巧。”
“嗯?”姜芸兒後知後覺的轉頭,在看到雲溪靈和雲霖的瞬間她還露出幾分驚訝。“诶呀,雲小姐。真是抱歉,我剛剛就顧着容大哥了,都沒注意到還有别人。”
“沒事,這裡人多。一時沒看到也正常。”雲溪靈笑容清淺,“就像剛才要不是姜小姐主動打招呼,我和瀾淵也沒注意到你啊。”
姜芸兒明顯愣了一下,“雲小姐真會說笑。難得我們能在庾園相遇,不知道方不方便加我一個座位呢?”
話是對着雲溪靈說,但征求的卻是容瀾淵的意見。
雲溪靈笑而不語,眸光瞟了眼容瀾淵,那眼神好像在說:你的桃花來了。
容瀾淵有些無辜。說實話他和這位姜小姐壓根不熟,最多就是兒時有過幾面之緣,後來容王府遭逢巨變,基本上就沒了來往。如今姜芸兒言語間表現出的親密,也讓他很不自在。
“不方便。”容瀾淵眼都不擡的拒絕。
“這樣啊,好可惜。”姜芸兒神色受傷,水潤的眸子裡擒上淺淺的委屈。“芸兒還想着能跟容大哥一起看戲呢。”
美人垂目本就惹人憐惜,隻可惜面前坐着的是個不解風情的。
“姜小姐慎言,本王與姜小姐不熟。姜小姐還是稱呼本王一聲容王的好,免得被人聽了去,說尚書府不知禮數。”
這番話說的可謂是非常不近人情,正常人聽了都該識趣的拉開距離。
可這位尚書府的嫡小姐顯然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