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鳳公子留下的桃花枝要怎麼處理?”
“找個花瓶....”雲溪靈一回頭就看見一大束足以把蝴蝶臉都遮住的桃花,她愣然的眨眨眼,“...插起來。”
“可能...沒那麼大的花瓶。”
蝴蝶無奈的聲音從花枝後方傳來,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表情有多為難。
也不知道鳳憶初擱哪兒折來的桃花,居然還沾着水汽。雲溪靈收回撫摸花苞的手,鳳眸一轉有了主意。“這樣,把花分三份。”她說着讓蝴蝶把花枝放下,兩人動作迅速的把花分為三份,“我們留一份,送我哥一份,剩下的就分給朵朵和雨霁她們。”
雲溪靈說着指向花束,蝴蝶将她選中自留的那束放到一旁,然後從房間裡抱出一隻八角瓶,“小姐,用這個花瓶可以麼?”這是所有花瓶中容量最大的一個,用來插桃花在合适不過。
“可以。”雲溪靈沒意見,“你看着弄就好,我出去一趟。”說完,她拿起要送九陰斐的那束往外走去。
小院中留下蝴蝶一人,她把花瓶放到桌上,一手拿起剪刀,一手持花開始修剪。很快流雲澗中就響起了‘咔嚓咔嚓’的聲音。
修好的桃花一枝枝插入瓶口,釉白的八角瓶身襯的它越發嬌豔。
蝴蝶凝眸觀察着花枝走向,餘光瞥見貓在回廊後探頭探腦的朵朵。她微微揚眉,放下剪刀對着朵朵招手。察覺自己被發現的朵朵腼腆一笑,躲在廊柱後的身體露了出來,“蝴蝶姐姐。”
她小跑着過來,烏溜溜的眼睛掃過滿桌枝葉,“姐姐,我幫你收拾桌子吧。”說着,朵朵像變戲法似的從腰間掏出一個袋子,她避開完好的花枝,将那些剪下的枝葉收集起來,桌面很快就恢複了整潔。
“辛苦你了。”蝴蝶摸了摸她的頭,順便從剩下的花枝中挑出四五枝長勢較好的桃花,手掌凝聚内力,雙指輕輕一劃就它們齊腰斬斷,“諾,這些送你。”
粉嫩的花苞在眼前放大,獨屬于桃花的那股清香撲面而來。
“诶,送我嗎?可這些花是鳳公子送小姐的,我真的可以拿嗎?”
小姑娘受寵若驚的指着自己,蝴蝶點了點頭,朵朵這才小心翼翼的接過,“謝謝蝴蝶姐姐。”
“不客氣。”蝴蝶搖搖頭,視線落在散開的花枝上,“對了朵朵,你知道雨霁在哪兒嗎?我有事找她。”
“知道的!”朵朵揚起頭,“我去找她過來。”說罷,小姑娘就抱着屬于自己的花枝歡歡喜喜的找人去了。
大約過了半柱香左右,雨霁再次來到流雲澗,她和蝴蝶在院中聊了幾句,等離開時懷裡就多了束漂亮的桃花。
後續花枝的處理無人過問,就像鳳憶初的突然來訪一樣,僅是一個小小插曲,并未引起什麼風波。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很快就到了去伽藍寺上香的日子。
這日清晨,天蒙蒙亮時。一輛由檀木打造的馬車就載着雲溪靈出城而去。或許是天色過早的原由,通往伽藍寺的山路上人煙稀少。寂靜的山林中回響着車輪壓過地面的轱辘聲,偶爾會有幾隻飛禽走獸在林間一閃而過。
馬蹄哒哒的奔向山頂,離得近了,連空氣裡都香火的氣息。
“豁,還有比我們更早的啊。”雲霖雙手搭在車窗上向外張望,與來時路上的空寂不同,伽藍寺的山門前已經聚集了不少來上香的人群。
“前面的路馬車不方便通行。”駕車的夜七收緊缰繩,“小姐,不然還是在這兒下車吧。”
夜七剛問完,車廂就從裡被人推開。雲霖率先走出,而後是蝴蝶和雲溪靈,夜七看了他們一眼,朝着早一夜上山打點的墨白等人招手。
接收到信号的墨白推着輪椅從人群中走出,“辛苦了。”他對着夜七說道。夜七擺了擺手,和他一起扶着‘不利于行’的容瀾淵走出車廂。
奢華的馬車,玉郎麗人的侍從,以及那一看就非富即貴的主家,這樣一群人的出現,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娘親,那個姐姐的衣服好漂亮啊。”
“幺兒乖,不可以用手指着人哦。”
“大姑你看,那邊那位是雲二小姐吧?我記得上次來伽藍寺的時候見過她。”
“她是雲二小姐的話,那那位坐在輪椅上的不就是....”
“容王!肯定是容王!”
“兔崽子你小點兒聲,老娘耳朵都要聾了。”
圍觀人群肉眼可見的增多,議論聲也越來越大。容瀾淵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剛想讓墨白清場的時候,曾有幾面之緣的法能和尚踱步走來,“阿彌陀佛,衆位施主晨安。”
法能和尚雙手合十,神情謙和的對着所有香客微微低頭,“佛門乃清淨之地,還望衆位施主莫要大聲喧嘩。”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帶着一種包容一切的甯靜平和。衆人聞言,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幾分羞愧,他們學着法能的模樣合攏雙手以示歉意。圍觀的心情一歇,人自然而然的也就散開。
“多謝大師解圍。”雲溪靈緻謝。
“施主言重了。”法能和尚搖了搖頭,“維系佛門清淨,乃貧僧分内之事。”說完,他就笑着離開。
“姐姐,我們也走吧。”雲霖見縫插針的擠進雲溪靈和容瀾淵中間,“趁現在人少,上完香咱們就去後山那邊,清靜。”
他邊說邊推雲溪靈往前走。雲溪靈哭笑不得的回頭,給了容瀾淵一個‘跟上’的眼神。
“臭小子....”容瀾淵笑罵。
一行人順着路來到正殿,莊嚴肅穆的佛像雙目微垂,面容慈悲的俯視衆生。雲溪靈點燃手中細香,與其他香客一般的對着佛像跪拜,淡淡的檀香混合着花香與燭煙,營造出一種神聖而溫馨的氛圍。
僧衆盤坐于經幡下念誦梵音,信衆跪拜在佛像下虔誠祈福。
浮躁的情緒在這一刻歸于平靜,就連向來喜歡和容瀾淵擡杠的雲霖也暫且放下‘恩怨’,乖巧的跪在雲溪靈身邊。
上香的過程十分順利,既無外人打擾也無意外上門。
“姐姐,我們現在去後山禅院。”一出正殿,雲霖又開始嚴防死守,“容大哥行動不便就跟在我們後面吧。”
容瀾淵聽笑了,也不知他做了什麼手腳,雲霖拉着雲溪靈的手突然一麻,緊接着像被人點了穴似的僵在原地。“山路崎岖,怎能讓弟弟走在前面呢。”容瀾淵慢條斯理拂去袖上折痕,迎着他惱怒的目光挑釁。
“雲兒,你說是吧?”
容瀾淵看熱鬧不嫌事大,雲溪靈卻不想趟這個渾水。她目光在兩個皮笑肉不笑的家夥臉上徘徊,思索片刻後決定取折中法,“墨白你過來,讓小霖去幫容瀾淵推輪椅。”
“我不!”
“不要!”
雲霖和容瀾淵同時抗議。
“嗯?你們說什麼?”雲溪靈雙手抱于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們。
“....不,我們什麼都沒說。”
容瀾淵尴尬的低咳一聲掩飾,雲霖縱然心有不甘,在這個時候也會選擇偃旗息鼓。針鋒相對的兩人暫時握手言和。
“是麼,那就好。”雲溪靈點點頭,“走吧,上後山。”
話落,蝴蝶和墨白就跟了上去,雲霖斜瞟了眼旁邊的人,哼道:“解開。”
“沒禮貌。”容瀾淵懶洋洋的靠着椅背,“叫姐夫。”
“想得美啊。”雲霖冷嗤。
兩人僵持着誰都不肯讓步,直到四周徹底沒了雲溪靈等人的蹤影後才驚覺他們被丢了下來。
“都怪你。”雲霖焦急的瞪着他,“姐姐都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