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哥這是搞什麼?那天不是說不來嗎?”另一個室友賤嗖嗖地說:“偷偷吃獨食啊?”
越成功回過神來,反駁:“我,我又沒,告訴他,在哪。”
這幾個人都在範錢榮那個群組裡,和應潭認識。在陌生場合見着了熟人,都跟着越成功湊過去。
“早知道你也來,咱們一起啊,”
孟傑大咧咧錘了把應潭的肩,嬉笑着壓低聲音,“你怎麼會來這種場合,看上誰了?”
應潭瞥他一眼,瞳光涼淡,沒說話。
孟傑又擠眉弄眼,擡擡下巴:“沒騙你吧,是不是很驚豔啊?”
“唉,咱們哥幾個把這種情報分享給你,應哥你咋這麼不講義氣,一個人偷偷來了。”
應潭皺了皺眉,輕啧:“别讓我把你摁進海裡洗洗腦子。”
孟傑被刺了一句,還咧着嘴,嬉皮笑臉的:“海水可洗不幹淨。”
越成功自然而然地跟在應潭身側打下手,他和他室友拉了兩把椅子過來。
這倆人來這兒不是為了聽什麼樂隊演唱,單純就是來看美女的。沒跟别人說話,翹着腿坐在那兒。
眼睛不老實,嘴裡也沒少說。
“臉蛋兒真白,沒見過這麼白的。”孟傑探頭瞄了好幾眼,笑得猥瑣,“可惜現在是冬天。”
“是挺白。”
孟傑啧啧道:“感覺也挺嫩,摸起來肯定滑滑的……”
“你他媽有賊心沒賊膽啊?”他室友伸出胳膊怼他一下:“哈喇子都流下來了。”
“這不等着機會麼,人家現在身邊都是人……我操,”
椅背像是被人踹了一腳,孟傑整個人往前傾了一下,轉頭罵了一句,“誰踢我,有病吧?”
應潭從他身後經過,把幾瓶飲料放在折疊桌上,睨了他一眼。
越成功親眼看見他應哥毫不客氣地伸腳,也有點茫然。
他想了想,說:“往,往裡坐點,你倆,太擋道了。”
孟傑“靠”了一聲,沒說什麼,忍氣吞聲地把椅子往裡頭搬了搬。
“就是身材不夠辣,”他又和室友湊一塊,“沒小穎性感……”
椅子再次挨了一腳。
這回力道更重了些,孟傑“蹭”一下起身。
他霍然轉身,還弄不清楚自己怎麼總挨踹,莫名其妙地問:“搞毛啊,要我往哪兒坐?”
旁側孟傑室友瞅見應潭黑漆漆的眼,意識到了什麼,讪笑着說:“幹嘛啊應哥,她是你對象啊,說幾句都不行?”
“……哈?”孟傑回過神來:“啥意思?”
越成功與他們面面相觑,這回也迷糊了,盯着應潭看。
“意思就是叫你閉嘴,要發情去找個酒店開房。”
烤架滋滋作響,熱氣如火燭搖曳着漫開,應潭垂下眼,嗓音也染上幾分躁意,“别在這丢人。”
“我這哪叫發情,”
孟傑下意識嚷嚷,眼見着有人過來,又壓低聲音:“……我就他媽點評點評。”
“點評?”應潭唇角勾起點弧度,帶着冷淡嘲弄的意味,“你還點評上了。”
孟傑被踹了兩腳,心裡也不爽極了。
換是别人他早開罵了,可對方是應潭,他不敢,犯慫。
他磨了磨牙,頓了頓,突然想起朋友剛才說的話,“嘶”了一聲:“應潭你不會真的——”
後半句話沒說完,但誰都知道孟傑想說什麼。
空氣仿佛寂靜了下來,應潭張了張口。
冬夜海灘的涼風灌入唇齒,将方才那一團郁火澆得幹透。
他忽地清醒,舌尖抵住唇齒,幾秒後漫不經心地扯了扯唇角,“想什麼?那是老子的老闆。”
“啊?”越成功舉着刷醬料的刷子,恍然大悟,“應,應哥,他們請你來,來燒烤啊?”
“我靠,”孟傑沉默幾秒,欲言又止:“他爺爺的……應哥你還真是……”
“還,還真是,”越成功接道:“敬業。”
應潭下颌繃着,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收錢辦事,少去招惹她。”
“……行吧行吧,”
孟傑舉了舉手,作投降姿态,“我本來也就口嗨一下,哪敢真搭讪啊。那美女一看就有男朋友。”
他室友終于開口,“喲”了一聲,“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
“……閉嘴吧你。”孟傑瞪他一眼,悻悻道:“我就口嗨口嗨,那彈吉他的在人家身邊轉來轉去,我能看不見嗎。”
幾句下來,方才有些許僵持的氣氛稍稍緩和。
應潭沒再說話,眸光沉沉。而孟傑把折疊椅擺正,重新坐回去,低頭玩手機,連眼睛都沒敢再亂瞟。
夕陽漸沉,彩燈亮起,最後一位參與者姗姗來遲。
那一側,樂隊擺好了樂器,許甘将手機放在支架上,湊到麥克風身邊,笑嘻嘻地開口。
“我們随便唱唱,大家随便聽聽。”
“有錢沒錢的都捧個人場,點點關注——咱們的賬号叫遺失街頭樂隊。”
樂聲傾洩,應潭正心煩意亂着,索性摘了烤肉時戴着的手套,退後幾步。
他立在帳篷一側的陰影裡,擡頭,目光仿若不經意地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