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女孩誇獎：“你唱歌很好聽。”

江潮：“謝謝。”

“真的，你的歌讓我覺得很平靜……我可不是一個冷靜的人。你是有什麼魔法嗎？太神奇了。”

“不是魔法，”江潮糾正，“是音樂治療。”

女孩看江潮一眼，沒說話。

她坐下來，擺弄了一會兒手機，像是去網上搜索了一下音樂治療究竟是什麼東西。

“哦，是這個。音樂治療啊。”然後女孩才繼續說話，“不知道對我那毒瘾媽和酒鬼爹有沒有效果。你說我大學也學這個怎麼樣？”

江潮自認為自己的生活一團糟，沒有辦法給别人好的建議。

她搖頭不語，低頭整理琴包，聽見女孩又問：“你為什麼會選這個專業啊？我聽都沒聽說過。”

江潮頓了頓，笑了一下，“有人告訴過我，聽我唱歌，心情會變好。”

大一還在直播時的事情了，一個小号似的無名網友，給了她做選擇的最後一點決心。

女孩“哦”了一聲，神色好像有點兒羨慕：“挺酷的。”

江潮在青旅住了五天。她不經常待在房間裡，近乎從早到晚都在外頭，有時候隻是沿着查爾斯河漫步，有時候會在街巷彈唱，就像以前那樣。

很多人會停下來聽她唱歌，即便江潮唱的不總是英文歌曲。

有些人會往她的琴包裡丢一些錢币，與她在國内唱歌所掙的錢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卻讓她感到快樂。

這樣過了第三天，那個女孩兒搬走了。第五天，她迎來三個新室友。

他們是從南非來的，開朗健康，用不太流暢的英語與江潮聊起自己的家鄉。

“我們有最美麗的葡萄酒與自然風景，”他們笑着調侃自己，“那裡是最自由的國度——哦，對動物而言。”

于是當天晚上，江潮退了房。

她心血來潮，決定給自己換一個終點。

去南非的機票并不貴，江潮從大雪紛飛的波士頓來到陽光熾烈的霍德斯普魯特。

她租了一輛車，前往克魯格國家公園，在路邊看指南的時候，有人與她搭話。

那是個戴着墨鏡的女人，唇塗得很紅，聲音嬌滴滴的，“你好，是中國人嗎？”

江潮擡頭：“我是。”

“哎，”那女人墨鏡後的眼睛像是在盯着她，“你長得好像國内的歌星哦。叫江潮的那一個。”

江潮微頓，又垂下眼去，“你認錯人了。”

“是嗎？不好意思哦，你長得太好看了。”女人掩唇笑了一笑，手臂搭上她的窗戶，“小姐姐，你可不可以載我一程啊？我和我朋友走散了。”

江潮眼睫輕眨。

她眸光掠過女人的面容，猶豫片刻，點頭：“你上車吧。”

硬底靴踩在沙地上，應潭握着瓶礦泉水，繞到越野車的另外一頭。

他瞥了眼路前方不遠處停留着的車輛，跨步坐入駕駛座内。

範錢榮的聲音響起：“應哥，你也跑去南非了啊？”

“我看網上那些人都把江姐的航班票扒出來了，啧啧，當明星連點個人隐私都沒有了。這是叫私生粉吧？好可怕啊。”

電話裡傳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像是隔着挺遠的距離，音量很低，說話說得結結巴巴。

“可，可怕個啥，你看，看應哥，跟，跟那群人，幹，幹的同一種，一種事兒。人，人還，心安理得呢。”

範錢榮大概是把話筒拿開了，聲音也遠了些：“那哪能是一回事，我應哥是怕江姐一個人不安全，正事兒都不管了特意跟去當保镖……”

“扯，扯吧，我覺得，應哥，有點像他，他們說的，偏，偏，偏執狂……有，有他在，人家姑娘，才不安，安全。”

應潭沒搭理他倆，瞄眼副駕駛上橫着的地圖。

右前方的車輛緩緩啟動，他擡眼，瞥見她副駕駛上隐約可見的身影，啟動引擎的動作頓了半拍。

“範錢榮，”應潭微微蹙眉，“她跟别人來的南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