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這涼房還真是布置的很得甯悠心意,哪怕不是為了做那事,單是陪趙虓在裡邊讀讀書,吹着夏日的暖風,抱着兒子賞賞湖景和荷花也足夠怡人惬意了。
幾日來四面的簾子總是放下來遮着的,今兒辦完事,甯悠整好衣衫,便将兩側的簾子拉了起來,讓湖上的清風攜着花香吹進來。
趙虓則是懶得整理,見她拉起簾子來,也無甚所謂,側躺在羅漢床上瞧睡得正熟的兒子。
甯悠瞥他一眼,衣領敞着也不扣,露着一片黝黑胸膛,實是看不下去地上前給他攏着:“您也注意些成麼,妾簾子都拉開了。”
“我就是打赤膊有人敢說我?”
“馮李二位可敢。”
他嗤聲,倒是乖乖把衣領整了整。
甯悠笑,“您也怕他兩位規諷啊?這幾日妾還以為您都不在意這些個了。”掃一眼寅兒,面上有些紅,“方才兒子還醒着呢就猴急地辦事,也就虧得他小,還不懂這些。”
“就趁他小才領他在這兒,大了誰帶他,跟這兒礙事。”
“有您這麼當爹的?”
“我爹可不就這麼的?我三歲的時候還和泥呢,可四五歲就開始習武健體了。我娘身體又不好,哪有人管我啊?他小子不比我小時候有福得多。咱們就好好培養教育他一個,等往後有了老二老三了,就讓他這當兄長的帶着照顧。”
甯悠脫了靸鞋偎上榻,“您倒是想得挺省事。”
趙虓把她摟過去,“這不好麼?老大照顧弟弟們,天經地義。”
可是出生皇家的兄弟,争名逐利的,哪能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相互關照扶持呢。您的二哥少時照顧您,如今呢?兩個人還能有親兄弟的淳樸情感麼?甯悠心裡這樣想着,但卻是萬萬不敢在他面前說出來的。
想起一直沒顧上跟他說的大隐寺偶遇,便轉了話鋒道:“妾這次回京城,去大隐寺為母親誦經時碰上一個怪和尚。”
“怎麼個怪法兒?”
“我與他不過頭回見面,他便認出我來,還與我說憂心之事不日便可化解。我覺他狂言妄語,敷衍過去沒有理會,誰曾想不幾日父上果然将咱們将士的錢饷賞賜下來。”
趙虓不以為然地笑笑,“許就是歪打誤着地那麼一說,就碰上了。”
甯悠見他回應并不熱絡,知道他這也就是礙着她的面子才如此說。他向來厭煩裝神弄鬼之人,兩年多前有人推薦一名叫西門宗卓的奇人給他,說這人自小學習幻術,頗有幾分本領。趙虓見後,那人表演了一出奇戲“入水火”。
當時張德謙和親衛将領們都在,看了都覺頗有些神奇。這若是換了其他主上,興許要把這人喜愛得不成,再不濟也得是予以重用。畢竟以身入水身不濕,以身入火毫發無損,這讓軍士學會了上戰場豈不所向披靡?
但趙虓當時就覺他這不過變戲法罷了,端不上台面來,隻笑笑作罷,将人遣走了。
想起這遭,她便問他:“您該不會是以為妾要給您舉薦什麼奇技淫巧之人吧?”
他果然道:“難道不是?”
“也非如您想得那般。他一番論道卻還頗為高深。”甯悠便将寂行當日高論原封不動地講給他聽,又提及了住持大德對他的評價以及他此前在南法華寺事迹。
他聽完挑挑眉,隻有四字:“一介狂僧。”
“我起初也覺得他狂傲孤高,但回來路上越想,越莫名覺得他應該會得您欣賞。”
“得了吧。”趙虓連連擺手,“伺候不了這般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