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虓終究是坐不住了。
不僅他坐不住了,手下的這些個親衛勇将也被搞得郁悶無比,早都繃不住了。李懋、李弘、羅钺,宋凜、徐懲、劉赟、曹遠等等一衆将領都眼巴巴地指望着趙虓出來表個态。
宋凜一介武夫,最先沉不住氣:“大王,情勢都到了這地步了,您真的還忍得下去?”
趙虓當然忍不下去,可是自己是什麼實力他還是清楚的。當年吳王劉濞聯合楚王劉戊、趙王劉遂、濟南王劉辟光等六王公開反叛。征募封國内十四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的全部男子入伍,聚衆三十餘萬人,又派人與匈奴、東越、閩越貴族勾結,以 “請誅晁錯,以清君側” 的名義造反。最終的結局是什麼?不還是被官軍所覆滅?
曆史上以藩王等身份起兵的哪有一個最終成功的?他憑什麼覺着自己就行?難道他是什麼天選之人?
他苦歎道:“諸君,我以區區四萬兵馬起事,對抗朝廷百萬精兵強将,豈不是蚍蜉撼樹?縱觀史局,以藩王起兵造反的又有任何一人成功嗎?七王之亂猶在眼前,我現今的處境難道還能抵過當時坐擁三十萬兵馬的劉濞?我們拿什麼去打?”
衆人不敢言,寂行是唯一一個敢駁斥他的:“橫豎都是死,您是要抻着脖子讓人家砍下來,還是奪過刀來反擊?大王打了這麼多年仗,這點血性都沒了嗎?”
羅钺才道:“大德說得是,都到這節骨眼了,殿下您不能再遲疑了!”
宋凜:“既然都是死,咱們為什麼不搏他一把!”
此時李懋站出來:“殿下,想想王妃和世子,您還能坐以待斃嗎?七國之亂離得尚遠,齊王和妻兒的死卻在昨日。請您做主吧!”
“請您做主吧!”
衆将紛紛跪倒下去,齊聲附和。
是啊,倘若甯悠有個好歹,倆兒子有個好歹,他怎麼辦?他斷不會同齊王一樣自我了斷甚是瘋了,非得殺出一條血路讓這些佞臣弄臣血債血償了,再下九泉去陪她們娘仨。如果苦心孤詣最後隻能落得這般悲慘下場,還有什麼可猶豫的?一個死人,還求什麼穩妥,考慮什麼大局,瞻什麼前、顧什麼後!
望着底下一雙雙冒着火的熾熱眼睛,趙虓血管裡賭徒的血液也沸騰了,别的賭徒是賭錢,他這一輩子卻隻賭命。
是死是生,賭吧!
上這盤賭局之前,他問寂行:“如果朝廷最終把我的兵馬都抽調幹淨,我還有什麼籌碼?”
“大王有眼前這些勇将,隻留麾下精兵一萬人足矣。您還有城堅池深的王府做為掩護,今日起不僅要開掘更多地窖,加緊籌備兵器、囤積糧草。還要修築地道,以做逃脫反攻之備。”
“但籌備這些都需要時間,依我看至少得半年起。這半年甚是更久的時間從何争取?一旦敗露,我怕她們母子三人在京城恐怕有性命之憂。”
趙虓說完,又道:“他們既已逼瘋了老六,不若我也裝瘋算了?”
“這是個好法子,但現在用還為時過早了,恐怕不會令他們輕易相信。臣建議您先稱病不起,讓朝廷放下戒備。順道借此請朝廷将王妃和兩位王子放回來探病照顧。若他們不肯放人,您再裝瘋、甚是稱病危,如此看來才更像真的,這一套戲拖延下來,半年時間應當也有了。”
“好,那就如此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