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回到行宮,看到正在垂泣的熊夫人,出聲安慰"我面見了父皇,父皇說讓焽兒在宮内住兩天,兩天之後我便去接。"
"焽兒呢?她說了什麼?她可同意?"
大公子僵了一下"未見到焽兒,但父皇說焽兒很乖,未有哭鬧..."
"你都未見到焽兒,怎可說她無事。不行...走,我們一起進皇宮接焽兒回來。"
"胡鬧,父皇乃是焽兒祖父,血脈親情,接焽兒住幾天,于情于理都無可非議。孤也說過了,過兩天便去接,不可再任意妄為。"
熊夫人震驚的看着大公子,一時氣血上湧,加上昨晚站了一夜,醒來焦急擔憂,未及時休息,直接昏了過去。大公子心疼的抱住熊夫人,憐惜的放到床上,無奈的歎息"我也焦急擔憂,但父皇病痛纏身,國家又内憂外患。每日見父皇如此操勞,我身為人子,總歎自己無能。若是焽兒逗父皇開懷,我甘願放焽兒入宮,為父皇解除些痛楚..."
信鴿飛到雲夢山,停在一個木屋前。片刻之後,一位三十歲左右,穿着道袍之人拿起信鴿,快速的向山上跑去,一刻鐘之後,來到山門前,把信鴿交給守門的弟子。守門弟子接過信鴿快速跑到山頂,交給斷天搭的守門人。斷天搭的守門人,摘下信,走入塔中,交給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弟子,此人名叫衛暨,乃衛國人。
衛暨拿着信快速走進入九層高塔,交與正中盤坐的一位三十歲左右之人,乃雲夢山的主人,道一真人。他睜開眼,見布條上——焽出,洛邑。他看向眼神急切的弟子,總計六人。
大弟子趙赴,趙國之人,今年四十歲,長平之戰後所生之人。長平之戰後,趙國戶戶啼哭,人人咒罵暴秦。可罵的再多,哭的再狠,對上強大的秦國,隻有無力。趙王把剛出的小兒子趙赴,送來雲夢山,以望出一個可以對抗武安軍的戰者,從而帶趙國走出困境。奈何天不遂人願,等到學成下山,趙國以是強弩之末,無力回天。
二弟子黃克,楚國人,今年三十五歲,春申君之子。春申君是楚國最後一位憂國憂民之人,臨死之前,把自己的兒子送入雲夢山,以求得到庇護。
三弟子田複,齊國人,今年三十歲。四弟子姬破,燕國人,今年二十九歲。五弟子魏斬,魏國人,今年二十五歲。六弟子衛暨,衛國人,今年二十歲。都是國破之後,逃到雲夢山,選擇蟄伏,以望複國之人。
道一真人閉上雙眼"此次一去,再無回頭之日,諸位可想好。"
六人跪下,拜向道一真人"暴秦嗜殺,屠國之民。生民哀哀,死民怨怨。故國冤魂,怨恨不休,無法安放,不得往生。滅秦之念,此生所願。即使永墜修羅,也萬死不辭。"
道一真人睜開雙眼"好,随為師下山,前往洛邑。"
漆黑的夜裡,熊夫人被惡夢驚醒。她看向身邊的大公子,發現瘦了許多,一時有些心疼。但想到夢中,焽兒哭喊的面容,心慌的坐起身,走到院中。她看向天空的皎月,隻覺的渾身冰涼。突然一具溫暖的懷抱,抱住自己。她未轉身,把頭靠向那人肩上,脆弱的哭泣。
大公子無奈道"罷了,罷了,我明日就進皇宮,接焽兒..."
"此言當真?"
"孤可是君,君怎會胡言。"
熊夫人激動的擡起腳,親上大公子的臉頰,開心的緊緊抱住大公子。大公子見她終于展出笑顔,抱起她直奔寝室。
焽兒随着徐方來到風陵關口,看着黃河上的大船有些膽怯,她想回去找母親,找父君,她委屈的看着徐方。徐方見此,命手下帶出三名年齡相仿的女童,女童們每人手上拿着不同的魯班鎖,身後的侍衛手上挑着各種燈籠,站在船上看着焽兒。焽兒很快被這些吸引,跑上了大船,忘記了回家之事。
徐方含笑的走上大船,站在船頭,為出行爻了一卦,卦相——空。徐方收起笑容,命人加強防守,開船向東前進。
鹹陽皇宮内,皇帝在章台宮内處理政務,片刻之後,宦官趙喜小心走到皇上跟前,輕聲禀報"大公子已進入宮門,正在朝章台宮疾步走來。"
皇帝放下手中的筆,揉了揉額頭"什麼時辰了?"
"卯時初。"
"妥當了嗎?"
"妥當了。"
話音剛落,大公子疾步走了進來,跪下向皇帝請安。皇帝拿起筆,繼續看奏折。大公子見此,擡起頭看向皇帝。
"不是求了十天的假,要歇息嗎?怎麼?不歇了?"
"兒臣憂心父皇身體,特意回來看看父皇。"
皇帝含笑的看向,跪着的大公子"對朕說謊,可是欺君。"
大公子站起身,走到皇帝身前,笑道"未說謊,确實憂心父皇。隻是也有些擔憂焽兒,擔心她哭鬧,給父皇添亂。"
"去吧,焽兒此時正與小十八一起上早課。"
"那兒臣先行告退。"大公子說完,疾步走出,走向芷陽宮。
趙喜見狀,快步跟上,走在大公子身後。他們還未走進芷陽宮的宮門,就聽到焽兒與小十八的嬉笑聲。大公子聽到焽兒的聲音,兩日的擔心終于落入肚中,不由得松口氣。他放緩腳步,推開宮門,遠遠的看到兩個小人兒正在踢蹴鞠。他嘴角含笑,準備叫焽兒。這時一個宦官匆匆跑來,說陛下昏倒了。大公子聞言,焦急跑回章台宮,看到禦醫華淄正在診治。
一刻鐘之後,華淄向大公子禀報"陛下常年征戰,舊傷一直未好利索。如今,又如此操勞過度,再不控制,容易引發舊疾...就會..."
"别廢話,快說如何醫治。"
"俗話說一覺醒來百病消,如今陛下需要多休息,補足了睡眠身體才能強健。隻是臣給陛下開的安神藥,陛下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