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謠眺望遠方,層巒起伏的沙丘與星空相接,甯靜又美麗,可卻沒有一絲生機,全是荒涼。她看向四人"你們一直生活在這裡,從未離開?"
"是的,從出生起就生活在這裡,從未離開過...以前,這裡不是這樣,周圍有許多刺糖草,不知什麼時候都沒了...水也越來越少..."姬荷道。
"那為何不回去呢?現在四海升平,百姓們安居樂業...你們回去說出你們的祖籍,繳些銀子就有戶籍了。"玥娘道。
"但..."
"太晚了,我們該回去了。"姬滔打斷姬荷的話,并向劉青告辭離開。
童謠奇怪的看向姬滔。
玥娘錯愕的看向劉青"奴婢是說錯什麼了嗎?"
"無,早些休息。明天還要找旱魃蕈。"
"諾。"玥娘聽命,拉着童謠一起走回屋内。
第二日清晨,陳蘭敲開門,并送了一些吃食。玥娘走出房門,接過吃食,送了些絲巾給陳蘭。
陳蘭伸手撫摸柔軟的絲巾,手指停在成簇的黃花上,眼睛有些濕潤"這是什麼花,真是漂亮。"
"這是玉蘭花。是我自個秀的,難登大雅,讓伯母見笑了。主要是這料子,是上繭蠶絲,遇到風沙時,蒙住臉更透氣些..."
"這使不得,絲綢在這裡堪比黃金,何況是傳說的上繭蠶絲...姑娘,您收回去,給我們糟蹋了..."
"這些不過是大點的帕子罷了,府中多的是。伯母您收留了我們,我們身無長物,隻有這些絲巾作為感謝..."
陳蘭推脫不要。玥娘硬塞,無意碰到陳蘭的右臂,陳蘭手抖了下,絲巾掉落在地上。
童謠見此,走上前"伯母你受傷了?來,讓我看看。"
"沒,沒傷。我該回去了,謝謝姑娘的絲巾。"陳蘭說完,撿起地上的絲巾匆忙離開。她走到院門,正好碰到張山、劉青、成風回來。她匆匆打個招呼離開。
張山走進屋内,拿起桌上的餅咬了一口,直接吐了出來"怎麼有沙子。"
童謠拿起餅放到嘴邊,被劉青按下"有沙子,就不要吃了。玥娘包裹裡帶着些幹糧,你先湊着...等晚一些,我與張山出去看看能不能獵頭狼..."
玥娘拿來幹糧,交給童謠"公子說的對,明知不好,就不要吃了。"
陳蘭回到屋内,見衆人正等着自己。她走上前,把絲巾放到桌上"這是那位叫玥娘的姑娘,給的絲巾,說是上繭蠶絲。她說,在她府中隻不過是大點的帕子而已..."
姬漁、姬荷走上前,拿了一條絲巾。她們小心翼翼的用手撫摸,眼中流露出驚豔、羨慕、憧憬......
姬荷走到姬大面前跪了下來"爺爺,玥娘姑娘說現在百姓們安居樂業,說隻要我們回去,繳些銀子就能得到戶籍。爺爺,我們回去吧..."
姬大憤怒的站起來,揚起手打了姬荷一巴掌"想回去,等我死了。"說完,拿起手邊的木棍打向姬荷。
陳蘭跪到地上抱住姬滔,替他承受住毆打。等姬大打累了,她嘶啞着問"為什麼,以前我們擔心家鄉仍是戰亂,擔心苛政,擔心世道艱難...可如今得到家鄉的消息,是四海升平,人人有地耕。我們為何不能回去,我們的家在薊啊...我的根在泒河尾旁的陳家村啊——"
姬五顫抖的走到姬大面前道"大哥,我想回家...我想母親...四十年了,我都未給父母上墳...我想二哥、三哥、四哥了..."
姬大雙眼含淚的後退兩步"老五,怎麼你也..."
姬漁跪了下來"父親,我們無所謂,埋骨沙漠,被惡狼啃食,成為無依的孤魂。可這四個孩子呢?他們還未見過家鄉,他們歸處不是這裡啊——"
姬大看着面前,一個一個跪下,滿眼乞求的看着自己的人,他痛苦的閉上眼"不是我不願意,是我們離不開...隻有每月的初一、十五,才能有兩人離開十二個時辰,采買些東西...我們早已困在這裡,成為此處的一部分..."說完,他頹廢的起身離開。
衆人滿臉驚愕,姬漁起身追出去,被姬浔攔住"夠了,你要逼死父親嗎?"
"你知道什麼是嗎?是了...你定是知道...隻要我一提回家,你就打我...原來是你把我們困在這..."陳蘭發瘋的站起來,沖向姬浔"我跟你拼了——"
姬浔一掌把陳蘭拍到地上,然後拿起棍子就打"都是你這個臭婆娘,挑撥是非,讓家裡不得安甯。老子打你這個攪家精...今天老子非得打死你這個..."
姬荷沖上前去護母親,被姬浔棍子敲暈。
姬滿上前去攔,被姬浔發紅的眼鎮住,不敢動。
陳許推開姬浔,并與姬浔扭打在一起。姬滔與姬浩上前,扶起麻木的陳蘭。姬漁扶起姬荷,滿臉心疼,但隻能無奈。
"你們做什麼?"童謠走了進來。她見陳蘭滿頭鮮血,怒道"誰打的?"
玥娘慌忙走到陳蘭身邊,拿出腰間的金瘡藥給她止血。
陳蘭被玥娘溫柔的照顧,心中燃起希望,她跪到玥娘身前"姑娘,你收了我吧。我願為奴,當牛做馬,隻要您能讓我再看一眼泒河尾旁的陳家村,讓我做什麼都甘願。"
"你這個死婆娘,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姬浔掙紮起身,沖向陳蘭。
童謠揚起手直接打了一掌,然後伸腳把姬浔踹到門外。
姬滔與姬浩震驚的看向童謠,緊接着怒氣橫生,揚起手向童謠揮去。
童謠一人一巴掌,把他們接踹出門外。她冷笑的看着姬滔與姬浩"你娘被打,你們站着。你爹被打,反倒出手...你們這兩個兒子養的,還真不如兩條狗,狗看到自己親娘被打,還知道汪汪叫兩聲。"
姬浔心疼的看向姬滔與姬浩,怒罵到"我草你娘的,我們的家事,還輪不到你這個死丫頭管..."話未說完,一個符飛了過來,封住姬浔的嘴。
"成風,給老子打。老子的徒弟,還輪不到一個無賴,亂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