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夫人落在身後小心翼翼地跟着。
回了房間,慕相才将攢了一路的荒唐情緒顯露出來。
“你如何能…?!唉!”他氣得用手指着慕夫人,最後又無奈地放下。
“相爺,我也是沒辦法。”慕夫人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不住地在兩頰滾落,可她連擦都顧不上。
慕相沉沉地看着她,提醒道:“阿涵也是我們的女兒。”
“可婉婉是我們的親生骨肉啊!我們錯過了她這麼多年,如今上天垂憐讓我們一家團聚,你忍心讓她今後的人生都背負着這樣的名聲嗎!”
“而且婉婉身子那麼弱,如何承受得了被取心頭血?!”
“而且…而且道長都說了!阿涵欠了婉婉的,該還!”
聽到這句話,慕相也像陡然間蒼老了一般,拍了拍桌子,長歎了一口氣,“都是因果啊。”
他看向慕夫人,眼神審問,“那你打算如何同阿涵說,讓她自願獻出‘心頭血’?”
慕夫人下意識蹙起眉頭,“阿涵定是不願意的。”
她看了相爺的臉色,斟酌着道出自己的謀劃,“所以我想,讓大夫幫忙開點藥,讓她睡着。”
“這樣就沒有自願不自願了,而且也免了她的痛楚。”
“也罷。”慕相沉吟片刻,拂了拂袖子,“隻望過了這一劫,兒女們今後都平安喜樂。”
慕夫人站在他身後,為他捏起肩來,眼神裡有幾分殷切。
她安慰着慕相,“婉婉和清胥都懂事,阿涵雖然性子倔了點,但本性是好的。以後有您和老夫人的福蔭庇佑,必是美滿的。”
慕相輕撫着慕夫人的手,“說起這個,借着母親回來的機會,你近日辦個宴會吧。”
慕夫人微笑,附和道:“也是,母親喜歡跟後輩在一塊,正好讓她高興高興。”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室内燈影豐人,一片溫馨。
而寒月冷星之下,另一處院子裡,主人無心續晝,屋中凝如墨染。
“小姐,快别擔心了,相爺和夫人一定會有辦法的。”綠盈坐在慕婉床邊的小榻上,輕聲勸慰道。
“娘現在還沒來,定是沒勸動那道士。她也不會管我了。”慕婉抱着雙膝,眼睛紅腫而幹涸,神思似離魂一般。
攬月樓發生的事情如同噩夢一般折磨着她。
本來以為今天終于看到了轉機,結果卻…
她就知道老夫人沒安什麼好心思。
想到這裡,眼淚再次湧了出來。
而綠盈卻是不好再說什麼。
家主的事情哪輪得到她這個下人來妄加揣測。
她暗暗歎了口氣,繼續勸道:“夫人一直念叨着要給小姐尋門頂好的親事呢,怎麼會不為小姐着想。”
親事。
一道亮光乍然閃過慕婉的腦海。
是啊。
最要緊的還是給自己尋個夫家。
她的心中不由浮現出那個豐神俊朗、氣華無雙的身影,可随之而來的是隐隐的鈍痛。
辰哥哥…
三年了,辰哥哥的心裡還是隻有慕涵。
但他對于她是有憐惜的,慕婉毫不懷疑這一點。
如果她成了辰哥哥的人…他一定會愛重她,就像爹愛重娘一樣。
隻要她成為辰哥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