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狠狠瞪了眼大太太,都是這房惹的禍,如今還要自己一個老人家來收拾殘局。
三太太靠在圈椅上不好坐,卻也懶得站,挑眼看好戲。
二太太真着急,又沒法子,隻能先穩住身邊快氣暈過去的大太太。
焦灼至此,沒人敢說話,還是清芷穩住心神,擡眼與徐夢歡四目相對,“大少奶奶誤會了,我這個雞心荷包家裡很多人都有,根本不是用來結發的,你打開看看呀,裡面隻有幾顆木樨蜜調丸而已,還是六爺給我的,若不信,去問問六爺,敢做對不起他的事,怎會繞我。”
一邊伸手将書允手中荷包拿來,直把對方吓了一跳,指尖挑開絲線,從中掏出兩顆黃褐色蜜丸,“你仔細瞧——”
木樨香飄來,徐小姐頓時怔住,懵懂中聽老太太喚丫鬟到前邊請六爺。
晏雲深一進門便知氣氛不對,又見清芷手持荷包與眼睛哭腫的大少奶奶站在一處,先笑問老夫人好,才揶揄道:“大概争月餅吃,鬧成這樣吧。”
老太太哭笑不得,“我的好兒,你再不來,屋子都要翻了,且不說别的,蘇姨娘的荷包是不是你給的?”
晏雲深在老太太身邊落座,接過丫鬟遞的茶,抿口才回:“瞧老太太說的,我房裡人的東西自然是我給,天氣冷了,其他香味太膩,剛好趙通判送我幾個蜜丸,聞着還好,老太太必是嫌我隻給蘇姨娘,放心,明日多要些來,每人都有。”
老太太眉歡眼笑,“别隻顧講俏皮話,方才鬧得可厲害了,大少奶奶心思細,看見蘇姨娘跟大少爺在花棚裡說話,竟誤會上了,找我來說理。”
晏雲深唇邊的笑意更深,“依我說這是小兩口感情好,算不得事,老太太無需在意才是,倒顯得咱們大驚小怪。”
餘光落到清芷臉上,若有所思。
天上一輪月,秋情落誰家。
清芷默默跟在晏雲深身後進屋,絹紗燈籠裡燭火搖曳,溫柔撫摸上他欣長脊背,倒映出滿眼流光。
她覺得他今夜尤其高大清梧,離得近一些,影子必能把自己整個罩住,讓人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采芙置好炕桌,擺好月餅,幾碟火腿與桂花酒,瞧倆人面色難看,不敢多留,乖乖退出去。
晏雲深方坐下,倒杯酒,兀自喝起來,烏黑睫毛壓在眸子上,一言不發。
清芷心裡直打鼓,今日鬧得太過,對方雖替自己圓場,心裡還不知如何呐。
但她行的正,坐的端,倒也不怕,伸手端起酒注子,也自斟自飲了杯,酒壯人膽,歪頭笑道:“六爺今日又幫了我,要怎麼謝啊。”
“你想怎麼謝。”
語氣不鹹不淡,不冷不熱。
清芷掰開月餅,豆沙餡聞着一股甜香,用指尖送到對方嘴邊,”六爺生氣了吧,怨我沒提前打招呼,這也是才定的主意,告訴你戲不夠真啊,喏——最喜歡吃的,嘗口消消氣。”
倒還知道自己生氣,氣也是白氣,若他是個小心眼之人,今日也跟少奶奶一起胡鬧,大家都别下台。
再者頭發雖扔了,荷包還留着,要引書允上鈎,少不得倆人還要背地裡卿卿我我一番,如何能忍,眸子壓得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