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影回禀:“将軍,季姑娘此番應在軍醫帳中。”
帳外,夜色濃酽,唯餘軍中火光搖曳。蕭塵逸舉步前往軍醫帳,二人恰于途中不期而遇。
“季姑娘,此處可還習慣?” 他行至季韻初身前,淡然道。
“尚可,多謝蕭公子?還是世子殿下?關懷。”季韻初眸光流轉之際,似笑非笑道。
“咳,在下蕭塵逸,姑娘莫......”
“無妨,公子尋我可是有事相告?”其言未畢,季韻初便自然接過。
“明日便有一戰,屆時還需煩勞季姑娘多多費神。此戰勝負于我軍幹系重大,将士們的安危便托付于姑娘了。”蕭塵逸輕聲而言,目光誠摯,滿含期冀。
“将軍英勇,此戰定能奏凱。我自當竭盡所能,救治傷者。”擡眸間,二人目光交彙一處。
“天色已晚,那我先回帳中了,公子你也早些歇息。”話音甫落,季韻初微微颔首,轉身離去,裙角于風中稍留片刻,落下一物。
次日,晨曦初破,曉霧未散。
中軍帳内。
蕭塵逸正襟端坐,其着玄色铠甲,于黯光中綻出冷硬金屬光澤,甲葉上紋路玄秘威嚴,绛紅披風垂地若凝血。衆将鹹集,頂盔貫甲,嚴陣以待,唯聞甲胄輕碰聲,肅殺之氣盈漫。
“諸位,此戰關乎吾軍生死存亡,務必全力以赴!”言訖,他立身而起,戰袍随風拂動,厲聲道:“傳令,衆将各率本部人馬,依計行事,即刻準備作戰!”
蕭塵逸闊步邁出中軍帳,衆将緊随之。校場旌旗飄揚,兵械寒芒閃爍,令人膽顫。将士們早已集結停當,隊列齊整。
其登于高台,周覽全場,聲若洪鐘:“靖國兒郎們!今日之戰,系乎家國,系乎黎庶!我等身後乃親眷,乃故土,斷不容有失!”
“戰!戰!戰!”将士們高擎兵械,高呼聲震徹天地,士氣若虹。
“要開場了!”季韻初早于一隅悄悄觀望,“011給的數據越來越精準了。”她複望那人群中突出的世子,這身臨其境的感覺簡直了!
這一幕,恰被一人收入眼底。
“好!靖國兒郎不懼生死,奮勇向前,定能重創敵軍!”蕭塵逸長劍一揮,率先乘馬,率領将士們奔赴沙場。
營前那曠闊原野上,蕭塵逸率将士們于中軍列陣以待。步卒布列于中,最前一列持槍盾,槍尖寒芒熠熠;次而弩手,弓手,弓弦緊繃,蓄勢待發;兩翼則由諸将各率本部騎兵,駿馬嘶鳴,蹄刨塵土。【1】
隻見遠處原野揚起滾滾塵煙,馬蹄如雷,隆隆作響,韓越騎兵漸近,其勢洶洶。
蕭塵逸目光沉定,揚劍下令道:“弓弩手,放箭!”
刹那間,箭如雨下,敵軍騎兵前鋒紛紛中箭落馬,人仰馬翻,慘号連連。兩翼輕騎兵即刻出擊,如猛虎下山,銳不可擋,欲将敵人中軍圍困。
對面敵軍迅速更換一字長蛇陣。
韓越所率騎兵拉開距離,于百步外抛射箭矢。盾兵舉盾,防護頭面,掩護身後弓弩手。前列士卒雙手持盾,半蹲着,将盾頂在身前,嚴陣以待。步兵雖欠靈活,但在盾陣的護佑下,減卻了箭矢攻襲。
騎兵交戰,鼓角聲混合着将士們的喊殺聲,響徹蒼穹。兩軍間距驟而拉近,箭雨愈發密集,遼軍數十騎中箭墜馬。一時間,兩軍之間煙塵四起,韓越所率騎兵如長蛇般左右遊弋,躲避靖軍騎射。遼軍騎兵數輪齊射,箭矢如雨,中軍步兵即便持盾,依舊倒伏一片。
蕭塵逸目光一凝,當即命旗手揮旗,傳令兩翼騎兵即刻出擊,阻擊韓越。其自身亦領着親兵營,徑直朝韓越中軍殺去。
韓越見蕭塵逸親自沖陣,不禁冷笑。他久戍邊地,作戰悍勇,早欲與這少年将軍一較高下。既敢前來正面沖陣,那便休要活着歸去!
他大喝一聲:“左翼再出一隊,咬住靖人騎兵!衆将士,随我上!”
轉眼間,二人便殺至一處。韓越于馬上揮舞着馬槊,當頭砸向蕭塵逸。蕭塵逸毫無懼意,挺舉長槍迎上。槍槊相交瞬間,蕭塵逸突然收力,長槍借着馬槊力道,轉刺向韓越的面門。
韓越驚得一跳,忙側身閃躲,避開這一槍。蕭塵逸緊接長槍橫掃,直襲他胸膛。他隻得用馬槊硬架,卻被蕭塵逸的力道震得手臂發麻,幾招之内竟險些被挑落馬下。韓越心下大駭,知其武藝遠在己之上,也顧不得顔面,策馬轉身,朝本陣奔逃而去。
“窮寇莫追!”蕭塵逸見其逃竄,亦未急着追趕,勒緊缰繩。
“傳令各部,縮小包圍圈,務必全殲敵軍!”
三軍聞令而動,穩紮穩打,步步為營,漸次壓迫韓越所部的活動空間。
“繼續進攻,不予敵軍喘息之機!”他手腕輕轉,長槍似龍般飛舞。
隻見兩翼騎兵與步兵以排山倒海之勢,輪番進攻,雖偶有傷亡,但士氣依舊高昂,戰意熾盛。
韓越所率騎兵左沖右突,疲于奔命,卻依舊難以擺脫靖軍的包圍。
蕭塵逸長槍一揮,麾下将士士氣更盛,“韓越已窮途末路,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夜裡寒風呼嘯,軍旗獵獵作響。他于夜色掩蔽下,悄然觀察着戰場形勢,靜候時機。
“差不多了,鳴金收兵。”
“将軍回來了——”
“戰事已畢,吾自當歸來。”蕭塵逸翻身下馬,将長槍遞給一旁的侍從。
“殿下,那韓越......”
蕭塵逸神色淡然,似是看穿心思,“無需多言,本世子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