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握手中銀針,扶住身旁人,眸光淩厲,道:“你,你先别動!” 此刻,她恨不得将刺客千刀萬剮,以洩心頭之憤。
見近處刺客皆已解決,隊中一神色剽悍的先鋒微微皺眉,縱馬奔向山坳,餘下二人緊随其後。待轉過山邊,隐約見前方裡許外,幾個黑衣人騎馬發力奔馳,鐵蹄濺雨,銀鬣乘風。
那先鋒勒馬回向山谷,馬鞭揮出,啪地一聲,抽向雨地,鞭梢将地下之物卷起。視其衣物,“在此處,追!”勒轉馬頭,當先追去。
三人齊聲唿哨,馬匹噴氣成霧,忽喇喇放蹄趕去。這潮濕山坡上望眼皆水,四下更無行人,追蹤容易不過,幾人協力,擒下逃竄餘孽。
待刺客們或死或傷,餘者皆被生擒,陳影步履匆匆,奔至世子身旁,與季韻初将其撫上馬車。
車内,季韻初雙手微微顫抖,欲查看其傷口,卻又恐弄疼了他,半晌才吐出一字:“你……”聲音哽咽,仿若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蕭塵逸強撐笑意,面容蒼白難掩,輕聲而言:“無礙,些許小傷,不足挂齒。”複又看向另一邊,“陳影。”
“是。”侍衛會意,下車處理俘虜,繼續行程。
聞言,季韻初隻喚來丫鬟。悅兒匆忙取來清水與布帛,而後悄然離開。
季韻初接過,輕輕蘸濕布帛,動作輕柔。她緩緩湊近傷處,先将傷口周圍血迹輕輕拭去,目光始終專注,不放過任一細微之處。每擦拭一下,心便揪緊一分。
随後,她于袖中取出藥瓶,拔開瓶塞,一股清幽藥香彌漫開來。些許藥膏被潔淨竹簽蘸出,琥珀般晶瑩剔透。她将藥膏均勻塗抹于傷口之上,動作輕緩細緻,宛如繪制一幅絕世丹青。
塗抹間,時而輕吹傷口,以減輕痛楚,氣息如蘭,絲絲縷縷萦繞鼻端。
未幾,她取過紗布,手指靈巧舞動,将紗層層覆于傷口。打結之時,手指不經意間觸及肌膚,一瞬間,如有電流穿過,眸光交彙,四下仿若凝固。
“我……”
“咳,抱歉。”
就這般硬生生處理完畢,她仍不放心,細細叮囑:“你先在此休息,别亂動,小心傷口撕裂。” 話語雖輕柔,卻帶着不容置疑。
複又思忖須臾,終撂下一句:“好生休息,我……下去走走。”
她霍然轉身,下了馬車,蓮步生風,走向安置被俘刺客處。她眼神冰冷如霜,緩緩抽出袖中銀針,在刺客眼前輕輕晃動。
“唔唔唔。”那刺客有口難言,隻餘眸光顫栗不斷。
“你們幾個,竟敢行刺,嘿嘿,今日就叫你們見識一下本小姐的手段!”
言迄,她素手輕揮,銀針若電芒乍閃,疾刺向那刺客諸穴。
周遭數名俘虜目眦欲裂,瞳仁劇顫,瑟縮作團,因口被布條封縛,唯聞一片“唔唔”聲。
季韻初面色沉凝如水,下手極有分寸,每一針皆精準落于穴位,令其痛楚難耐,卻又不緻危及性命。
二士卒于側伫立靜候,心内諸般滋味雜陳。
待其稍解憤懑,收針而返。
“噫?季軍醫,你方才可聽見什麼怪異之聲?”
“沒有啊,不信你問他倆。”
正僵持之時,忽聞一聲嘹亮高呼:“衆将士聽令,休憩已畢,整軍出發!”
旗牌官扯着嗓子高聲傳令,刹那間,松散之态盡散,軍容瞬間嚴整有序。士兵們身姿挺拔,精神飽滿,戰馬抖擻嘶鳴。
大軍持行數日,已遠離郴州。沿途愈發荒僻,常常整日不見行人蹤影,偶有商隊路過,也都遠遠避開,不敢稍作停留。
軍隊出征之際,可謂“牙璋辭鳳阙,鐵騎繞龍城”,待至班師回朝,則是“鳳阙迎鐵騎,龍城送軍旗”,盡顯榮耀凱旋之姿。【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