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嬷嬷下了車,原以為郡主會等她,然而她剛入了那行李車,便聽見車輪響動,隻見車隊繼續前行,且越來越快。
她掀開簾喊道:“郡主!老奴還沒取完呢!”
隔得不遠,車轎子裡的歸晚她們聽得清楚,卻隻裝作聽不見的,彼此相看一眼,嘻嘻笑了起來。
此計成功!
鳴翠拿着托盤,給自家姑娘端着,生怕她吃的渣滓落到了喜服上,一面笑着道,“奴婢還真以為郡主十分難過呢,這一路奴婢都沒敢多說話呢。”
歸晚将手裡的糕點塞到嘴裡,輕歎了一口氣,“誰說我不難過了?隻是這麼些日子了,就算再難過也得有個頭啊。所謂既來之,則安之,沒有法子嘛。對了,你以後私下裡還是叫姑娘的好,别聽那喬嬷嬷的。”
這郡主的稱呼在歸晚看來,就好比此時戴在自己頭上碩大的鳳冠,華而不實,沉重得像個枷鎖,又時刻提醒着自己,不過是被人利用的傀儡。
“好好好,奴婢都聽姑娘的。”鳴翠道。
歸晚笑着,“這才差不多,喏,你也一起吃吧。”
鳴翠向來比歸晚能吃,因喬嬷嬷在一旁監督,自然沒有機會吃,這會兒得了點心,頓時喜笑顔開,“多謝姑娘賞吃的。”
兩人就這麼臉對臉的吃,吃得歡快,吃得傻乎乎地。
“到底是姑娘心境通透,難怪舅爺誇姑娘您明白事理呢。我娘就常說,這世上的事大約隻要是想明白了,就沒有過不去檻兒。”
鳴翠是家生奴婢,她的娘和親人都在相府,此番跟着歸晚遠嫁自是也有些不舍,但是相比姑娘的遭遇,她至少是爹娘在世,故而也不在自家小姐面前表露離别之苦。此番見姑娘都想明白了,她也跟着抒懷了許多。
郡主對她那般好,跟着郡主總歸是不錯的。
望見鳴翠開心的樣子,歸晚笑而不語,隻心裡道:差點死過一回的人,大約總是能明白一些吧。
二人正吃着,馬車咣當一下颠簸,“咳——”還沒來得及下咽,這糕點就噎在喉嚨裡,登時噎得歸晚咳嗽起來。
鳴翠趕緊倒了杯茶遞過來,“姑娘?!”
歸晚接過來咕咚喝了兩口,剛要說話,馬車再次停了下來,剩下的茶水濺了她身上,濕了紅衣。
“怎麼回事?鳴翠,你去問問。”
鳴翠掀簾望去,外面似乎起了喧嚣。
另一個車嬌裡是幾個陪嫁的庶女,都已經聞訊探出頭來。
負責護送的陳将軍馭馬跟過來,鳴翠朗聲詢問,“陳将軍,郡主詢問,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