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能回憶起聽到這句話時候内心的震動,從那時起他便知道段懷容絕非平庸之輩。
段懷容滿意,吻了面前的唇。
秦獨回應後繼續道:“總之,願你得償所願。”
這樣的期許,段懷容已經聽過數次,他問道:“你可知我所願是什麼?”
對此,秦獨再清楚不過:“千裡同風,你我無虞。”
段懷容把人勾近些,給出了另一個答案:“我所願,千裡同風,你我一枕。”
秦獨的眼睛微微張大,笑意極速打破驚詫,在眼底蔓延開來。
宏大的願景,親密的願望,都在那句話裡。
他們會以千裡同風的盛世為枕,夜夜安眠。
秦獨心動,就着這個姿勢将人一把抱起,低語道:“得償所願。”
說罷,他向床榻而入,身影隐匿在床頭燭火下的影影綽綽中。
……
八月初,新朝舊代的對壘正式開啟。
樊無鎮由信州北上,一舉攻破豫州,将昭德軍防線推進至豫州腹地,東望京城。
原東西海叛軍依托東西海兩州天然屏障暫守淄州,于混亂中自立為王。
此等時候不宜兩面開戰,所以段懷容隻令柴恒防禦,并不主動進攻。
其餘諸将以秦獨為首,郎朔、樊潇遠分列東西,布陣信州淮南與京城交界之地。
為了探一探底,段懷容命樊潇遠率兵在信州邊界佯裝進攻京城,看看京城駐軍到底是何力道。
兩方拉扯五六日,最終因京城駐軍過于集中,防線固若金湯為結局。
這情況,在段懷容意料之内。
畢竟呂伯晦鐵了心守京城,想就此将疆土一分為二,今後南王北帝,井水不犯河水。
必然不可能輕易被破。
但段懷容可不想與誰平分這天下,勢必要全數吞并。
八月中旬,盤踞在淄州的東西海州叛軍悍然突破淮南防線,與昭德軍交手。
段懷容不必細想也知道是呂伯晦有從中挑唆了什麼。
想借刀殺人,最後坐享魚翁之利。
淮南官邸中,氣氛肅殺。
面對如此突襲,人人都提起十二分防備。
段懷容聽過諸多應對之策都不滿意,他掃量房間内衆人,最終把目光落在了秦獨的身上。
“你說。”他知道秦獨一定有良策。
秦獨像是優秀學生被先生點了名,自信笑了笑,信手轉過桌面上的地圖。
“起兵沿淮安線繞行至淄州東側,深入西海州。正面防線佯裝敗退,放敵軍深入淮北。”
他并指在地圖上指示:“而後騎兵突入淄州截開敵軍,淮南昭德軍趁勢大舉起兵,信州部于側翼北上。”
“屆時敵軍難以後退,隻能向西逼近京城。我們借力打力,正好以走投無路的東西海州駐軍,破開京城的防線。”
段懷容聽着,眼底偏愛的笑意若隐若現。
若論起行兵之道,這裡恐怕無人能出秦獨之右。
自小耳濡目染,十數年戰場厮殺。以一兵一卒觀千軍萬馬,以一城一池觀南北局勢。
明明在這裡述說戰略,可他已經能想到秦獨布兵縱橫百裡,以磅礴之勢攻無不克。
段懷容很是鐘愛秦獨沙場骁勇的樣子。
他給其他人留足了思索的時間,而後悠悠問道:“各位覺得如何?”
用兵大膽,但兵貴在出奇,沒人會否認這是上策。
見無人反對,段懷容問了句:“既如此,誰來統籌率軍?”
無人敢應。
不是怯戰,這間房裡沒有貪生怕死的無能之輩。
隻是身為将軍,自然要為每一戰負責。
如此策略之下,要調動淮南部分毫不差地撤兵,留下口子又不能出現缺漏。
還要縱兵深入西海州,以破竹之勢割據敵軍,更要協調信州和淮南部把握時機反撲。.
縱觀局勢,同時調動數方隊伍,沒人有把握萬無一失。
“我來。”
一片沉默中,秦獨開口。
他望着段懷容,一副看透了的得意神色。
這是段懷容在給他機會,助他在昭德軍中立威,往後能統領全軍。
果然,段懷容欣然道:“好,那此戰便由秦獨做統帥,爾等聽他軍令。”
昭德軍将領沒在秦獨麾下聽過令,現在各自交換眼神。沒有惡意,隻是不太适應。
“是。”他們還是俯首答是,既不能統帥,那便聽命行事。
秦獨于段懷容對視,心照不宣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