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輝偉大的巴哈姆特,請您傾聽;慈悲慷慨的巴哈姆特,請您賜福!願世間不再有邪惡的五色龍,願那五龍首的混沌母神能放我等一條生路!……”
——《龍寶寶識字一百篇必看》
*
……
你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應該是死了。
你的雙眼早已閉上、呼吸早已停止,就連剛才“砰砰”直跳的心髒,都已經停止了跳躍。
體内唯一尚還能感受到的,隻有那似乎感官遲鈍于其他器官的血管,依然還孜孜不倦地翻滾着你依然滾燙而流淌的血液。
啊,以前好像聽說過,死人剛死的時候會保留一點意識的來着……
這什麼破爛遊戲啊?為什麼玩家死了還要被迫觀看死亡劇情,還不能存檔讀檔?
你感覺到你的胸膛,被反複确認過你的鼻息的瑪麗,用她手裡的利劍剖開。于是你的肋骨與胸腔完.□□.露在密室渾濁的空氣。
……在那然後呢?
「 “把這被毒血污染的心髒刺死…新生的血液,請帶來希望!”」
她好像,掰開了你的肋骨,哭着用手捧着取出了你的心髒。
那心髒上,還留着寶劍剛剛刺過的烙印。
在那瞬間,你在痛苦的朦胧間似乎明白了“先是血液,後是心髒”的含義。但這遲來的謎底所帶來的教訓,稱得上是——
——鮮血淋漓。
……
1973年7月,夏。
巴黎蒙莫朗西街51号。
“——!”
從夢中驚醒,你從床上猛地坐起身來,不住地大喘氣着。
又做這個夢了。
你轉頭快速地環顧着四周的環境,确認這是自己的卧室後,想給自己倒一杯水,因虛弱而無意識抖動的手卻失手打翻了整個杯子。
“噼裡啪啦”的玻璃破碎聲響了一地,吸引了原本正在客廳織着毛巾的老人。
“薇薇?你醒了嗎?”
潘乃麗夫人握着魔杖從你的房間門口探出頭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毛衣針和毛線漂浮在她的身後,正在自動地織着些什麼東西。
這似乎是再家常不過的一幕了,但如果仔細觀察——你會發現,眼前的這個潘乃麗夫人,臉上的皺紋似乎比先前少了一點?
不……應該說,是年輕了一點。
“有什麼需要的話,叫我一聲就好了的,我一直在客廳裡。”
年輕點的潘乃麗夫人表情擔心地扶着你坐起身。
很快,一杯新的熱氣騰騰的香草茶飄到了你的眼底。随手的“清理一新”也打掃幹淨了地上的玻璃。
“要我說,尼可和那位指引人先生都太過分了!明明你才剛醒,怎麼可以讓人剛換過心髒就開始學習?”
潘乃麗夫人揮舞着魔杖絮絮叨叨,“今天呀,你就多陪陪我這個老骨頭,多和我講講你們那個時候的趣事,比如我的葬禮上的事,好不好,薇薇?”
你:“…….”
是的,潘乃麗夫人說的,是“你們那個時候”,多怪的名詞,但卻怪不過“我的葬禮”。
1993年6月,在你前往密室時,你尊敬的老師與師母,尼可·勒梅及潘乃麗·勒梅早已死去兩個月有餘,你親眼目送着他們咽氣,在墓碑前哭得不能自已。
你本以為,你這輩子都隻能再通過照片和畫像來懷念這兩位老人,卻沒想到,在密室被瑪麗挖出心髒陷入死亡後,再次醒來,你居然已經不在自己的時間點裡。
……是的,就是字面意思。
你來到了二十年前的法國巴黎。
更準确點來說,一開始你是血淋淋地降落在霍格沃茨的,後來才被人送到了巴黎。
——這裡是1973。
這個時間點,比你入學霍格沃茨的1991還要更提前18年,比勒梅夫婦死去的1983年還要更早20年,一個更古董的年代。
前往密室的那個夜晚,正在與你冷戰的好友瑪麗殺死了你,并剖出了你的心髒,你的呼吸在那時分明已經停止了,但不知過了多久,你卻又感到血液内充滿了生機的力量。
複活後的第一瞬間,你以為自己是回光返照,于是費盡全身力氣,爬進了你平時以項鍊的形式帶在身上的無痕延伸箱。
你的血液在尼可老師精心為你打造的小房子裡,留下一片狼狽的血痕。你拖着殘破的身體,想再看看那被絲絨布蒙着的老師的畫像一眼。
可掀開那方絲絨布,觸碰到那油畫畫像後,畫面卻在手裡翻了個身。
藏在畫像背面的,是一個正發出“滴答”聲的巨大時鐘。
……再然後,你碰到了那個時鐘,來到了1973。
——那個時鐘,是時間轉換器。
你這時才明白,尼可老師臨死前對你說的“想我時就多看看畫像”的含義。
他早就預見了自己的死亡,預見了某些未來,但卻放心不下你,因此才在1992的聖誕假期向你要來了你的無痕延伸箱,布置下了時間轉換器,讓過去的自己來教導你。
而這,也正正解釋了為什麼你在一年級和尼可·勒梅第一次見面時,他就對你的态度如此親近,好感度如此之高。
他将你曾在密室裡經曆的事,向你解釋為——“這是一場覺醒儀式”。
(似乎因為與“尼克·勒梅”的好感度較高而觸發了新的時空線)
(似乎因為與某些知情關鍵人物的好感度不足,你錯過了許多線索……)
(似乎因為之前沒有發現某些線索,錯過了發覺一些幕後故事的機會的樣子……)
(似乎因為錯過了很多相關線索,某條線路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自行發生了……)
(似乎因為現在的你還太過弱小,你無法拒絕“命運”對你的安排……有些事也許要等你足夠“強大”後才能明白了,去嘗試拿回自己的主導權吧!)
“咚咚”
尼可·勒梅敲響了你的房間門,笑吟吟地說:“…打擾你們了,薇薇,指引人先生到了。”
老人依然是一副皮包骨頭的枯瘦模樣,精神頭卻比二十年前的他看起來要更好。
“向您問安,尊貴的潘多拉貢,尊敬的勒梅夫人。”站在尼可·勒梅身後的紅發年輕人向你脫帽,有禮道,“我将從今日開始對您進行覺醒後的教育課程,并在剛才與您的老師商讨了您本年度的學業方案。”
“薇薇,他可真是位适合聊天的好對象,我們交流了不少觀點。”尼可·勒梅頗為愉悅地說着,随即又正了正神色。
“我們一緻認為,情況特殊,比起布斯巴頓,或許薇薇你還是回霍格沃茨繼續學業比較好……鄧布利多也是這樣提議的。”
“未完全覺醒的龍裔是脆弱的,這個時候也許你需要回到姓氏的血脈傳承之地尋找庇佑,布斯巴頓的交換生活可以等下次再體驗。”
最後,尼可老師風趣地調侃:“體驗一下二十年前的母校生活,也是不錯的人生體驗。”
潘乃麗夫人看見你又要開始上課學習,感到有些不愉快,但她歎了口氣後還是給你的房間端來了一些茶和點心。
勒梅夫婦離開了你的房間,留下你和“指引人”先生獨處,然後關上了門。
房間内,你和穿着闆正正裝的紅發青年面面相觑。
青年有着稱得上“很英俊”的外表,紅發略卷,穿顯眼的純金内襯馬甲和深色西裝外套。
這位自稱要給你進行“覺醒後的教育課程”的指引人先生,阿蘭·倫斯特(allain·Leinster),有着一頭與瑪麗相近的紅色短發,看起來是個正經人。
據你上次與他見面時,他說,雖然姓氏不同,但從血脈上來講,他算是瑪麗的表舅祖父,也是個合格的“指引人”。
他看着是個正經人,但不知為何,他對你的态度總感覺讓你有點不适應。就像他那個過于顯眼的軟金馬甲一樣……
你:“……”
他:“……”
沉默。
你:“…………”
他:“…………”
沉默。
受不了!
你決定率先打破這種沉默:“…阿蘭。”
“是!”
阿蘭一臉嚴肅地向後退一步,然後“碰”地一聲狠狠地單膝跪地跪了下去,頭也向地面垂直磕去,向你行了個大禮:“阿蘭在此,代表倫斯特及康諾特,向您緻以最高的愧疚與歉意!”
紅發青年猛地又磕了個響頭,語氣痛苦又真摯:“潘多拉貢殿下,真的萬分抱歉,我們未曾想到梅拉塞爾蘇斯會對您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事情!……她,她怎麼可以在您的血脈還未達到‘三分之一均而滿’時強行進行覺醒儀式!!”
“犯下如此罪過,依阿蘭之見,不如就在二十年前的現在處死梅拉塞爾蘇斯,以此來以康諾特的名義向您謝罪……!”
你:“……”
你:“…………”
——…所有就是說,這個态度會不會太浮誇點了啊!!!
你忍住想要扶額的沖動,揮了揮手示意他站起來。
梅拉塞爾蘇斯·費德希裡·康諾特,這是瑪麗的真名。
早先你就注意到了,“瑪麗”這個名字聽起來簡直像是假名一樣……這個名字在英國的爛俗程度就好比種花家的“二丫”、“狗蛋”,而正經家庭即使對孩子愛稱是“瑪麗”,也不會像瑪麗在霍格沃茨時那樣,把它當作真名來寫。
當初分院儀式,麥格教授喊出“瑪麗·康諾特”這個名字的時候,你就聽到了周圍有人在嘀嘀咕咕地笑,笑話這名字聽着跟他們的外祖母似的。
現在看來,“瑪麗”這個名字果然不是真名,估計隻是她為了潛伏到你身邊随手起的罷了。
你:“。”
阿蘭溫順地聽從你的命令站起了身,這時你才看清這家夥即使嘴上的話如此悲壯與真誠,但看上去依然很正經,真神奇。
那金色的馬甲在日光下更閃耀了。
他語氣依然痛心疾首:“如果您不接受這種謝罪方案的話,那不如就讓阿蘭在此刻給未來的家族寄信一封,讓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要在1991年的時候,選擇梅拉塞爾蘇斯成為您的指引人!”
不至于啊!瑪麗如果來不了霍格沃茨的話,包括現在在内的時間線步就全亂了嗎?!
你頭疼萬分,最終還是張口攔住了這位新指引人的大膽想法。
“……原來如此,是阿蘭謬誤了。”阿蘭說,“可盡管如此,梅拉塞爾蘇斯的失職依然無可否認,她将會被剝奪職位,并得到她應有的嚴厲懲戒。”
這家夥看這個樣就是個死腦筋,還是趕緊換個話題吧。
你簡單地詢問了你現在的狀況,和你離開後的1993年的狀況。本來你還想整理下順序abcd的四個選項慢慢問,但阿蘭毫無保留、事無巨細地主動将情報全部告訴了你(這點上他倒是比瑪麗好很多)。
情況簡而言之下來是這樣的:
你,薇奧拉·潘多拉貢,原來不是純種人類,而是據說一種叫做「龍裔(dragonborn)*」的存在。
幾百個紀元之前,在巨龍們還活動在大地的時代,光輝龍王「巴哈姆特*」會賜福給一些心靈純淨的人類,降下它的血液,這些人類得到了龍王的血液,變成為了一種介于人與龍之間的特殊存在——也就是龍裔。
龍裔并不是真正的龍,隻是偶爾可以短暫地變化為龍的形态,平日裡更多以半人半龍、或者全人類的外貌出現。他們受龍王「巴哈姆特」的賜福,天生便有強大的身體素質和魔法能力,壽命極長*。
龍裔的數量多了,也就自成種族——但隻要形成了種族,那便自然也有了興盛與衰落。
時至今日,巨龍們早已隐去,龍裔的血脈也已淡薄到近乎滅絕,甚至其中部分族人幾乎沒有任何種族特征出現,更沒有任何的特殊能力。
這時還存活于世的龍裔們便開始找盡方法,去尋找能激活覺醒族人體内血脈的方法,以及……流落在外的族人。
“實際上,目前在倫斯特及康諾特家族領地裡的族人,也有超過半數未能激活覺醒血脈,更不提在外的族人了。”
阿蘭·倫斯特雲淡風輕地說,“領地裡的族人無法覺醒,便如人類一般供到百年便死去。而在外的族人,則由資格合适的‘指引人’前往其身邊觀察百年,看其資質如何、能否在死前達到覺醒的标準。”
“達不成會怎樣?”
你問。
阿蘭:“他的指引人會在葬禮上代我們為他哀悼。”
你:“……”
未免太現實了一點。
一代代族地内血統純粹的龍裔都大半沒法覺醒,怎麼能指望外面更不知稀釋過多少倍血脈的家夥突然達标?
“實際上,在十二世紀的時候曾有在外的同胞達到過标準。”阿蘭繼續說,“但那個時候他已經是人類中的82歲高齡,您知道的,人類的身體接受不了過多龍的血液,心髒會受不了。”
“但隻要血液尚在,巴哈姆特的力量便還存在,心髒便還會再生。”
“當時,一位康諾特的指引人試探性的為他刺穿了心髒,那位老人便突然容貌煥發,一瞬間變為了「龍裔」的形态。”阿蘭說,“可惜的是,他最終還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