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琛是江家的兒子,他們自然不可能把他推出來,那也就隻有淩盛了,如果不是有賀霄雲一直保着他,想必他現在已經被推出來了。
他如果一直執意要和江琛在一起,江家就不可能放過他,那他就不可能能抽身,賀霄雲也不可能一直保着他,他必需要做出選擇。
淩盛從剛才一直平靜地聽,到現在聽完她說的一切,神色慢慢也不再有剛才的頹然,而是清醒中略帶着一絲銳利:“伯母,對于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感到很抱歉,但是賀總會不會保我,是賀總的事,就算真的為此我失去我的事業,那也是我自己要承擔的後果,那是我的事,但是我既然答應了江琛,我就不可能因為其它人的幾句話而放棄這段感情。
江母本來還覺得淩盛很配合,沒料到他會這麼直白地拒絕。
“那你就能看着他放棄學業,放棄他将來的事業,躲躲藏藏到事情結束嗎?而且隻要你們在一起,事情就不會那麼快能真的結束。”江母見前面的威脅說不動他,便換了口吻,這些也是她希望淩盛明白的利弊起來:“他已經大四了,他要考研,他要做律師,想要有自己律所,這些你都知道吧。”
淩盛眼底幾不可見地松動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掩藏了下去,他直白地說:“我相信這些小琛也有想過,甚至和您說過,我就是因為在乎,所以有人意圖把輿論往我身上引,我沒出聲,也沒解釋,如果是為了江琛,我認了,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江父的意思是把輿論往淩盛身上引,淡化江琛在其中的作用,把他摘出來,就當是淩盛在追求江琛,知音号上的事情不過是淩盛利用職務便利強迫江琛過去的,一切是淩盛在主動,江琛不過是受害者,畢竟江琛對外一直是個直男,而淩盛的性向在江城可能沒多少人知道,但在京市知道的人還是有的,甚至不少,既然是桃色新聞的開始,那就把這件事當一件桃色新聞處理。
弄髒一個人,洗幹淨一個人,失去信用和名譽,現在網絡這麼發達,淩盛不止會丢掉工作,在江城不能立足,甚至未來幾年可能連工作都找不到,甚至隻要江家不松口,賀氏不可能為了一個他,而放棄開放案,而一旦合作破裂,他可能還要面臨賀氏的起訴和數額巨大的名譽損失賠償。
江琛知道之後,和江父大吵了一架,三天沒吃東西了,江母今天來找淩盛,也不過是沒辦法了想讓淩盛自己松口,讓兒子死心。
畢竟她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兒子真的餓死在家裡。
淩盛這種不顧一切的态度終于江母平靜慈愛的神色破裂,她沒有否認,她知道這對淩盛來說不公平,但到底江琛是自己的兒子,淩盛是外人,她冷硬地說:“你的籌碼隻有虛無的感情,而面對的是巨大的利益,隻要我們不松口,賀氏就不會放過你,一旦你輸了,不止是會搭上全部身家,甚至還可能負債累累,翻不了身!”
“您也說了,是我的全部身家。”淩盛沒有一絲懼色:“所以要不要上賭桌,我說了算。”
淩盛這種不顧一切的态度,終于讓江母再也她控制不住,她整個人抖了一下,想到江琛被保镖按在地上,江父用皮帶把他抽得一背青紫,卻死犟着不低頭的樣子。
她終于開始後退了:“我自己的兒子我知道,他現在是喜歡你,但是,淩盛,琛琛還小,他才二十一歲,這個時候的感情是真的,沖動也是真的,年輕人總有荒唐的時候,再過幾年,這些都會淡的。”
這些曾經是淩盛曾顧慮,為此他還和江琛吵過,但他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清楚地知道深和淺,濃和淡,他隻是看着江母,誠懇但堅定:“如果您真的覺得遲早會淡,您還來找我做什麼呢?”
江母無法反駁,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從來不會随意進入一段感情,也不會那麼容易就愛上一個人,而這些天江琛的表現,更是讓她清楚地看到,他是認真的。
江母在淩盛的笃定中似乎看到自己兒子躺在床上餓的昏昏欲睡的樣子,終于冷靜不下來了,她的音量開始拔高,變得尖利:“你現在是逼他在你和他的家人中做選擇,無論選哪一方,他都不會好過的,你真的愛他,難道不應該為他考慮一下嗎?”
“那您現在不是一樣地在替他做選擇嗎?他已經二十一歲了,他有足夠的理解力去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如果他覺得我更重要,那我就不會放棄。”淩盛沒有相讓,他看着江母,說道:“同樣的,我可以放棄我打拼了這麼多年的事業,可以背井離鄉重新開始,我也願意為此事承擔我應該要承擔的後果,願意盡一切辦法去解決問題,但江琛,我不能放棄,而且,您不可能真的關他一輩子,如果您真的了解您的兒子,那您就知道,哪怕我離開江城,去京市,或者去了其它地方,他也一定會找我,他不差這一張飛機票,不差這一張火車票,您真的覺得這有用嗎?”
江母這些天在丈夫和兒子中間已經很累了,江父因為這件事,對淩盛本來就非常地看不上眼,江琛所有的反抗,更是激化了這種矛盾,家裡這一個月就沒有安甯過。
“時間長了都會過去的,他還小。”江母硬着聲音說,但尾音卻止不住地有點發顫。
淩盛淺淡地笑了一下:“那要看您和伯父能容忍多長時間,如果我不配合,那江琛就更不會放棄。”
屋内再次陷入寂靜,雙方都沒有說話,直到桌上的水徹底涼透,江母才疲憊地捋了捋整齊的頭發,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是的,淩盛說的沒錯,但凡她能勸住自己的兒子,她今天就不會來找淩盛。
淩盛隻平靜地說:“我要見江琛。”
“沒有必要,江家現在還是他爸爸做主,你就算真的見到他了,也不會對你現在的情況有什麼幫助。”江母瞪着淩盛,是滿滿的防備:“你們沒必要見。”
淩盛淡淡地反駁:“如果是這樣,那您又在怕什麼?”
他已經做好離職,離開江城,甚至失去一切的準備了,當最糟糕的情況都已經被預設之後,他并不覺得自己還怕什麼。
當年他為了向陽可以做那麼多,現在,為了江琛,他願意付出更多。
大不了重頭開始,也好過遺憾終生。
“既然是我們兩個人的事,那就我們兩個人一起決定,不管最後結果是什麼,他有知情權,也有決定權。”淩盛誠懇而執着地看着江母:“我要見他。”